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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微敞,縫隙恰好可供一人進出,蒼黃月光透進來,將玄關處的地板照得顏色慘淡。
方蕭西心臟狂跳,從儲物櫃中拿了根棒球棒,慢慢下樓,朝門口走去。
夜風有些大,路燈那點光被吹得七縱八跳。
樹影搖曳,看起來像百鬼夜行,群魔亂舞。
她手心緊張得出了汗,隨便衣服上擦兩下。
繼續握緊球棍,自我安慰。
閱雲台的安防是出了名的嚴苛,每一位住戶都需要刷臉進出,無關人員根本進不來。
而且夜間有好幾撥保安巡邏,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退伍軍人,有什麼風吹草動肯定能及時發現。
或許是媽媽臨走前沒關緊門,被風頂開,這才有她泡澡時聽到的那道聲音。
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媽媽和程見舟已經出門兩個小時了。
方蕭西點開通訊錄,手指點在楊典的名字上,猶豫再三,還是按下息屏鍵。
哼。
她才不會這麼沒骨氣。
方蕭西烏龜般一步步挪到門口,環顧四周。
確定沒有異象,於是關好門,上鎖,回到客廳打開電視製造點人聲壯膽。
大屏幕上赫然跳出一副青角獠牙的麵具。
逐漸填滿整個屏幕,男低音旁白響起:“在古代,這種儺麵通常被用於驅鬼辟邪......”
她一激靈,抓起遙控器轉到新聞台。
新聞台正在枚舉我國近年來取得的航天成就。
男主持人長相正派,語調鏗鏘有力,背景音樂慷慨激昂,又紅又專。
方蕭西感覺一下子從陰曹地府回到陽間。
她開了包軟糖,咬一顆在嘴裡,窩在沙發上玩手機遊戲。
“咚。”
“咚咚!”
方蕭西手僵住,抬頭看向天花板,聲音來自樓上。
她把電視聲音調小,仰著脖子盯住吊燈方向。
心中默念。
幻聽,是幻聽。
“咚——”
仿佛為了打破她幻想般,更為清晰沉穩的異響從黑暗中傳來。
方蕭西霎時全身血液倒湧,手腳冰涼,心跳堵到嗓子眼,跳起來就往外跑。
剛跑出門,迎頭出現一道黑影。
她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摔倒在台階上。
“方蕭西。”
程見舟後退一步,瞟了眼她身上單薄的睡衣,淡黃色,胸前印著一條紅尾小狐狸:“你穿成這樣要跑去哪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方蕭西大大舒了口氣。
左右睡衣已經摔臟了,索性就坐在台階上,揉著撞疼的膝蓋說:“房子裡有奇怪的聲音,我不知道是小偷還是鬼,嚇死我了。”
程見舟覺得好笑:“鬼?”
方蕭西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往他身後張望:“怎麼就你一個人,媽媽呢?”
“她朋友約她蒸桑拿,我先回來。”
“你們走的時候把門關好了嗎?”
“嗯。”
“確定嗎?”
“我還沒到老年癡呆的年紀。”
“但是我洗完澡下樓,發現門是開著的。”
方蕭西回頭望一眼,壓低聲音,“本來以為是風吹開的,沒有在意。可是後來……後來樓上一直有咚咚咚的聲音,肯定有人偷偷溜進來了,就藏在家裡。程見舟,你說會不會是小偷,或者是潛逃的殺人犯,隻要看見他真麵目就會殺人滅口那種......”
說著說著,方蕭西牙齒開始打顫。
“電影看多了吧你,少瞎想。”程見舟垂下眼,嗤了聲,“方蕭西你抖什麼,怕?”
她當然不是因為害怕發抖。
而是因為冷。
睡衣一層薄棉,禦不了寒,她又嚇出一身冷汗,在冷風迭起的冬夜裡稍微待會兒,便覺得透骨的涼。
她抱住胳膊直哆嗦:“程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