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益這才注意到方蕭西被貓撓了,倒吸一口涼氣,忙抽出紙巾給她擦手:“怎麼流了這麼多血,你自己沒感覺嗎?”
方蕭西蹲著沒有動,頭埋在膝間。
白益撿起地上的創可貼,撕開了貼傷口上,用指腹加壓,嘮叨著:“我的西西妹妹啊,喂貓的時候小心點嘛。彆看焦餅平時傻不愣登,任人搓圓捏扁,搶食的時候狠著呢。幸好我們會定期帶它驅蟲打疫苗,換成野貓多危險,是不是?”
他吹吹傷口:“還疼不疼?對了,我有瓶創麵敷料,給你噴點,不然女孩子留疤多難看。”
說著回房間取來小瓶子,蹲下,“來,手給我。”
輕嘴薄舌,總以損人為樂的白益,此刻卻搖身一變,成了溫柔體貼的大哥哥。
方蕭西鼻子發酸,眨眨濕潤的眼睛,乖乖伸出手讓他處理。
鐘鳴關掉灶火,從廚房端出蛋炒飯,喊方蕭西過去吃。
白益看餐桌上孤孤單單一個碗:“怎麼沒我的份?重色親友啊?”
鐘鳴沒好氣:“鍋裡自己盛。”
蛋炒飯金澄澄,拌了玉米和蝦仁,灑著芝士碎,鮮香四溢。
方蕭西吃得很慢,像一粒粒數著米。
程見舟倒也不急,掏出手機給楊典報了個平安。
繼續坐沙發看電視。
白益總覺得兄妹倆之間暗流湧動,低聲問方蕭西:“你和你哥鬨彆扭了?”
方蕭西搖頭。
“那你怎麼還躲著他,說話跟仇人似的?”
方蕭西低頭嚼著飯,沒有言語。
鐘鳴咳了一聲:“人家家事,你彆多問。”
“好好好,我不問。”
白益喝了口水,“但是西西要真不肯回去宿咱們這兒,我們倆得有一個睡沙發。還是老規矩,掰手腕定勝負,三局兩勝。我先讓你一局,彆說我欺負你一個病號。”
鐘鳴沒有搭理白益,輕聲問:“你不想跟你哥哥回去嗎?”
方蕭西無精打采支著肘,筷子攪著為數不多的剩飯,過了良久才說:“沒有。”
飯吃得再慢,總有見底的時候。
程見舟仿佛後腦勺長眼睛,在她吃掉最後一口飯時,關掉電視過來,瞟一眼碗:“回家。”
轉身雙手抄兜往門口走,聽見身後有輕緩的腳步聲,回頭見方蕭西默默跟在後麵,不由一愣。
這麼聽話?
兩人前後腳下樓,走到公寓前庭。
不遠處是拆遷工地,頹敗的磚牆下,零星幾個工人在開夜工,起重機吊著鋼筋樓板緩緩降下。
揚塵彌散在夜氣裡,月光昏淡。
程見舟走在前頭,影子罩下來,把方蕭西整個人蒙住。
她望著那道頎長清瘦的背影出神。
無不難過地想,如果她能像哥哥一樣優秀,一樣會討媽媽歡心,媽媽是不是能多注意到她,把愛多分她一點。
可是如同兩個人的影子永遠無法重合般。
她永遠無法變成程見舟。
方蕭西低著頭,心中酸澀,突然鼻梁一疼,撞上一道結實的後背。
程見舟不禁發笑,揉了把她頭發:“看路啊,夢遊嗎你?”
方蕭西揮開他的手,拉開距離:“突然停下乾嗎。”
“車在這兒,你說我為什麼停。”
方蕭西拉開副駕門,又關上,坐進後座。
程見舟發車:“就這麼喜歡往鐘鳴家跑?”
“他對我好。”
程見舟眉心微擰:“我對你不好?還是爸爸媽媽對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