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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
示範課開課前,校長陪著位年輕女性進教室,客氣請她坐,方蕭西納罕地多看了兩眼。
她防曬做得很到位,墨鏡、遮陽帽、披肩一個不落,入室也隻脫了帽子,遞予旁人。
許是察覺到方蕭西的目光,抬起下巴露了個笑,笑容矜傲。
方蕭西覺得分外眼熟,腦海中浮現一個名字。
原本不太確定,直到校長彎腰問——薑小姐,那咱們開課了?
示範課順利結束,教室人走得空蕩蕩,方蕭西在整理課件,章燕闖進來按住她的手:“西西,你知道聽你課的是誰嗎?薑湯啊薑湯,這所小學的捐建者和投資人!以前老是聽說她負麵新聞,以為不好惹,沒想到真人這麼沒架子!剛剛樓道遇見,她還主動叫我章老師,你說她怎麼知道我姓什麼,奇怪。”
方蕭西點頭:“我知道的,我高中時很喜歡她。”
“現在不喜歡?”
“也喜歡。”
隻不過不會去特意關注作品和動向。
她連電視都很少看。
章燕問:“那你跟她合影沒?要簽名沒?”
“沒有。”
章燕瞪眼:“你傻嗎西西,這麼難得的機會。”
“我今天的身份是老師,不是粉絲,這樣不好吧。”
“你就說你想不想要吧,簽名。”
方蕭西把鋼筆揣進口袋,課本豎直了敲齊,端起茶杯喝水潤嗓,間隙說。
“不想。”
“口是心非。”
章燕衝她神秘一笑,“等著,我正好要去找校長談事情,想辦法給你搞張來。”
不多時,她果然凱旋而歸。
把簽名拍桌上,遺憾道:“沒有寫真照,隨便找本作業本撕下來簽的,你湊合拿吧。”
一張泛黃的米字格薄紙上,薑湯兩個字寫得工整漂亮,筆勢極其悅目。
章燕推著她的胳膊,笑嘻嘻:“你看看,人家高中都沒讀完,字寫得這麼好。你堂堂本碩連讀學曆卻寫狗爬一樣的字,虧你還是語文老師呢,平時怎麼給學生以身作則啊,乾脆教體育去吧,哈哈哈。”
方蕭西把紙折成二寸大小,塞進章燕口袋,抱起書下講台,一言不發往外走。
兩年舍友做下來,章燕也摸清了她這個人。
心地純良,待人赤忱,像金裡爾山上的波飲鹽湖,有種未經玷汙的乾淨。
唯一的缺點是小心眼兒。
來自天南海北的兩人,磨合期偶爾會起衝突,通常她都忘了吵架是因何而起,方蕭西還記著她某句傷人的話,悄悄生著悶氣。
不過章燕自知這回玩笑開過了,追上去:“西西,你也知道我們渡山人都這性格,心直口快,講話不經大腦,不是故意要你難堪,我向你道歉。”
方蕭西沒有搭理,徑直往前走。
章燕跑到她麵前,兩指按住她唇角,往上提拉:“彆生氣,笑一個。我們西西笑起來多好看,多漂亮啊,簡直比薑湯還美。”
方蕭西原本麵無表情繃著臉,聞言撲哧笑開了,撥開她的手,聲音仍是沒好氣:“彆跟著我,我去巡寢了。”
走幾步又折返,掌心朝上伸出手:“簽名,還給我。”
學生宿舍樓和教學樓遙遙相對,方蕭西穿過操場,爬上四樓,一間間寢室巡視過去。
所有門都落了鎖,隻有儘頭一扇虛掩著。
豐息就孤伶伶坐在窗前,撐著腮看落日,神情很是專注。
“豐息,你爸爸還沒來接嗎?”
豐息放平手,像課上那樣坐得端正,搖搖頭,又轉回去看夕陽。
方蕭西給豐同打電話。
豐同解釋有村民偷偷把羊趕進保護區啃沙拐棗,他和同事在逮人,晚點一定來接,隻是具體幾時現在也說不準。
方蕭西抬眼看外頭天色,夕陽柔和,霞光盛大燦爛:“豐息爸爸,我送她回家吧。”
豐同大喜:“真是太好了,麻煩方老師了。”
帶著豐息下樓時,方蕭西接到左諾電話,聲音很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