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順著手腕落在地上,很快和暗暗的泥土融為一體,一絲一毫都看不見。
我的心也跟著血液流進臟泥,混在一起,一點一點的下沉到最暗最深處。
“許如塵!你到底怎麼了?”蘇遇著急的喊著我的名字。
“不,不見了。”我抬起滿是血跡的手指著那兩塊石頭,“我的夢不見了。”
樓上傳來林天罵罵咧咧的聲音,混著急促的腳步聲,橫衝直撞的跑下來。
蘇遇捂住我的嘴,一把摟過我。
像是安慰,他低下頭湊近我,低語道,“不會不見的。”
一直到林天的聲音消失在周圍。
我無力的被蘇遇扶出樓道,他捏住我的傷口,在藥店買了消毒水和紗布替我包紮了一下。
消毒水擦拭傷口的痛感讓我回神,我才發現自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對麵是一片河。
蘇遇一邊處理我的傷口,一邊開口,“昨天叫你到家發消息給我,你沒發,我就知道你回來準沒好事。”
“謝謝。”
我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又啞又粗。
“還好不深。”蘇遇低著頭,對著我傷口吹了兩下,像是哄小孩子一樣,然後音調一轉,特彆的憤怒的開口,“他是誰?剛才那個男的,他知道你是女生?”
“他……他是我表哥。”特彆難以啟齒的話。
蘇遇的手一抖,棉簽戳了一下我的傷口。
我縮了一下。
蘇遇依舊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很震驚。
正常人遇到這種事一定難以接受吧?
我盯著自己的沾滿血跡的手,恨不得跳進眼前的湖裡洗到脫皮。
因為這隻手居然摸了林天的……
當時拿著刀的時候,我就想剁下去。
一了百了。
蘇遇頓了頓繼續道,“你媽呢?”
“她,她關門了。”
再次回想媽媽的一切,我竟然無比的平靜,那些快要撲出眼眶的淚水被我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平靜下的痛苦變得無比清晰,它裝滿心口,塞滿腦袋,擊垮我一道又一道的防備。
“蘇遇,彆抬頭,我怕……我怕我哭出來。”
我抬手壓住蘇遇的頭,不想讓他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我想蘇遇一定很氣,他都用親身經曆告訴我如何堅強的麵對一切。
可是到頭來,我還是忍不住的軟弱流淚。
蘇遇拉下我的手,挺起身體,將我摟進了懷中。
溫暖的懷抱,讓我一下子沒忍住,再也止不住眼淚。
“許如塵,哭吧。我們不是朋友嗎,不需要擔驚受怕的。”
“蘇遇,我真的很害怕,真的……”
蘇遇拍了拍我的背,“沒事了,沒事了,說罩著你,絕不會不管你的。”
我用力點頭。
覺得蘇遇的胸膛特彆的寬厚,像一堵堅硬的牆,阻擋了所有的風雨。
我抬起頭的時候,感覺眼睛都腫的看不清眼前的景色。
蘇遇低頭看了我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這樣還敢登台唱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蜜蜂蟄了,醜死了。”
我低頭揉了揉眼睛,越揉越疼。
“走吧。”
蘇遇起身,對著我伸手。
我想抬手最後還是放下了,“我自己走。”
一個多小時後,媽媽打電話來,我掛了。
媽媽不甘心發了很多條信息,不堪入目的詞彙,我看了一眼就刪了。
我還記得媽媽發來的最後一條信息:你給我等著!賤貨!
而我卻對這個詞,麻木了。
因為我太害怕了,所以隻能選擇逃避。
習慣了學校的氣氛,隻不過在媽媽身邊待了半天,我就快要喘不過起來。
我第一次將媽媽這個詞連帶著人一起排斥,甚至抗拒。
我不想見她,不想理會她身上的任何一件事。
似乎覺得隻要躲在學校我就是安全的。
回到學校,蘇遇對我和往常一樣,我也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們兩個都絕口不提林天的事情。
臨近的秋季運動會,我和林曦緊張的排練著,但是誰都能看出來,我們兩個人都有心事。
林曦鮮少的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許如塵,我看到岑辭了,和另一個女生在一起。”林曦無力的開口,似乎把我當做了一個傾訴的對象。
但是我並不是一個好傾訴對象。
當我聽到林曦說起另一個女生時,那日的緊張感又來了。
“岑辭就算是不和杜清雅在一起,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我看到那個女生了。”
說完,林曦便轉過頭盯著我,那雙眼睛黑漆漆的像是黑洞一樣,快要把我吸進去了。
“我……我不知道。”我結結巴巴的開口。
林曦歎了一口氣,“我沒說你知道,你緊張什麼?不過我總覺得那個女生的背影很熟悉,要是讓我再看一眼,我一定能記起來。”
我的心咯噔一下,周圍突然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