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會穿運動休閒套來的,沒想到是正裝。
還好同樣在席的有剛下班趕來的社畜,他的西裝並不是獨一份的紮眼。
之前有什麼正式活動嗎?
遲到既然已成事實,換成五月女美都也會坦然地走進來……然後做出真誠的樣子道歉。
至少比角名那種和十年前上學的時候睡覺被忍無可忍的老師無奈地提點了兩句以後毫無悔改之心的姿態一樣的語氣要好點。表麵上。
裝都懶得裝這點也沒變啊。
“心疼?”
“角名選手需要我來心疼嗎?後援團聽了不會答應哦。”
“在說我嗎?”
“嚇!”這個距離對方應該聽不到內容才對,岡山嚇了一跳,維持不住原本看戲的表情,“角名,能不能彆神出鬼沒的。”
在用心注意的時候,人的視線自然無處可藏。
早就注意到角名倫太郎往這邊走,五月女美都做足了心理準備,很是坦然。
“嗯,在說角名君人氣很高。”在角名來之前也有女生在討論,該說是長開了還是色氣散發開了呢,好像注意到他的人變多了,“好多人說後悔沒有抓住潛力股早點下手哦。”
角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謝過岡山贈予同窗簽名版的心意。
最靠裡的那張桌子和隔壁的桌子空出了讓人進去的空間。他從那裡經過,坐在了相當於過道的地方,沒記著往裡挪。
“五月女,你現在在哪裡定居?”
當了運動員直來直去地說話慣了嗎?敬語也不加。
“回京都了。”
“就像輝夜姬回到月亮上一樣。”
轉身向按名冊點到確認人數的主辦者招手示意已到,五月女美都:“沒想到角名君也會開這樣的玩笑。”
“你沒想到的事情還有很多呢。”角名說著,隨意地舉起一隻手,也應了一聲到。
按姓氏首字五十音排序,他們的名字總挨在一起。
不能算是巧合的巧合,人為製造的靠近。
就像目的明確、聚焦後不曾移開的視線。
角名倫太郎手搭在岡山的那本書上,語氣不經意地繼續剛才的話題。
“那你呢?”
他的另一隻手忘了把公文包放下,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
“後悔嗎?”
在他一旁同她正對麵的岡山屏住了呼吸,恨不得當場拿出筆記本記下來的模樣。
五月女美都注意到她放在桌麵上的手重複著大拇指向下按壓筆頭的動作。
這個小動作也沒有變。
人與人的關係可以一瞬間崩塌,從小到大的性格和習慣卻難以糾正。
所以,看起來像是同學會絕緣體、印象裡即便參加活動也會說“我可以回家了嗎”的角名倫太郎,為什麼會來呢?
為什麼會來她這裡呢?
玩得好的宮兄弟可不在;銀島倒是來了,在另一邊被角名絕讚無視中。
岡山此刻不發一言的原因、所謂另一個原型,會是他嗎?
“在說‘早點下手’的事嗎,”五月女美都仔細端詳角名沒有留胡茬的臉,“並不?我以前可不是排球部的粉絲。”
“現在可以變成角名倫太郎的粉絲。”
與明顯變健碩的體形不同,麵容和模糊的回憶裡一樣乾淨清俊的男性如是說。
歪著腦袋看他,五月女美都笑意浮上眉眼:“那你要送我比賽的票嗎?”
“你會來嗎?”
“如果你邀請的話。”
確定完到場人數,主辦者兼主持人已經開始試話筒了。
音響放到了包廂中部,蓋住了一些雜亂的說話聲。
一時間,不少人都往聲源處看去。
而他們這一角落是個例外。
角名倫太郎在“啊—啊——”聲中拿出手機。
“加個line?”
“如果你想要的話。”
似乎不滿意被同一套句式推拉,角名上身前傾,更靠近了一點。
“結束後,要不要我送你去車站?”
這是不是“我可以回家了嗎”的十年後版?
他怎麼確定她不會在尼崎過夜?
比起這些,
他的眼睛,近距離看果然很色啊。
五月女美都咬住下唇,忍了片刻,還是慢慢地笑起來。
“如果你不順路的話。”
趕在主持人的開場白之前,讓唇齒間明了而輕盈的氣息在這微妙的氣氛中飄蕩開來。
心緒卻已經飄到了更久之後。
在車站和他分彆的時候,要說什麼呢?
バイバイ(拜拜)?
じゃあね(那,就這樣)?
またね(再見了)?
應該是聽不到那句「さよなら」*了。她想。
畢竟三月的尼崎不會有雪花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