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君十聞著這挨得極近的雪鬆香，一時愣住了。她再回過神來，蹙起的眉也緩緩舒展。
各種聲音都像被濾過了一般，不再這麼刺耳。
她抬手輕觸臉上忽然多出來的、那一層紗製的東西，顯然是有些不習慣。
師兄竟然連這個都考慮到了。
不對，他怎麼知道我討厭人多的地方？
身旁的向淮麵色如常，任由自己這張臉被來來往往的人看了去。看起來像是不覺得皮囊有多大用處似的，對某些低聲的議論也無甚表示。
反正隻要師妹不被隨便亂看就好了。
他歪著頭，欣賞自己為師妹挑選的麵紗，滿意地一頷首。
“好些了？”
遊君十應聲：“差不多。”
“這裡是鬼市，每座城池其實都有，但望舒這裡的最大。”向淮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跟緊點，後知後覺地開口道，“帶你見個朋友。”
遊君十眸中閃過幾分遲疑，但還是加快腳步，跟在向淮身旁。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要被拐賣的錯覺……
師兄還是靠譜的吧？
至少在大事上，還從沒出過什麼問題。
因為從剛才起，她就發覺了，街邊的各種小販和行人都是修者。
其中最正常不過，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是與他們二人相同的人族修者；有些毫不遮掩地露出頭頂的毛茸獸耳，或者屁股後麵掛著一根尾巴的，無疑是妖修；而有些麵色慘白，或是打著傘，或是包裹得極為嚴實，腳底下沒有影子的，顯然是鬼修……
遊君十神色謹慎，挨個分辨著，視線沒有過多停留。
放眼望去，無論是哪類修者，最低都是初通境以上的修為。
其中唯獨沒有魔修。
下界中，人、妖、鬼三修可以在明麵上和平共存，而魔修，卻是三者公認要一致對外，恨不得儘數除去的異類。
隻因魔修的功法太過詭異狠毒。
他們成群結隊的出現時，便意味著某個地方即將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但魔修們要爭奪鮮血、□□、魂魄等，諸如此類可以使自身功力增長的東西。因此大多數利益相衝，互相之間並不怎麼來往。
遊君十想到這，麵無表情。
不知道為什麼，追殺她的那個魔修血洗禹洛時，竟然帶了一堆小弟。
簡直是異類中的異類。
越往長街深處走去，遇到的妖修和鬼修也就越多。
他們服飾奇特，有的蹲著，有的立在一旁，神色戒備，向在走在路中間的二者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
遊君十不由自主地放沉了呼吸，背繃得筆直，左手輕輕搭上了腰間的不周劍。
對於這種陌生的、沒什麼把握能掌控全局的環境，唯有握劍的時候，她才能感到心定。
“鬼市的風格都比較誇張，看習慣也就好了。馬上就到了。”
向淮將遊君十的那點小動作看在眼裡，微微側身，將那些目光儘數擋下，抬手指了指最為顯眼的那一棟建築物。
“看不起誰呢師兄。”遊君十嘴硬道，“我隻是不想迷路，免得麻煩你回來找人。”
“是嗎？”向淮偏過頭，輕輕笑了，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誰靠得越來越近，差點就要貼上來了……
剛才明明還這麼嫌棄他。
“……”遊君十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算了，她寬容大度。
不跟師兄在嘴皮子功夫上瞎較勁！
這段路看起來挺長，走起來卻沒有想象中的費勁。意識到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遊君十神色平靜，卻沉默不語，跟著向淮走進了頭頂“觀霞樓”牌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