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容老夫人再沒想到女兒出嫁不過一年就難產而亡。
明珞父母雙亡,容老夫人不是沒生過想把明珞接到容家撫養的念頭,奈何明家勢大,且明珞也是明仲恒唯一的遺孤,無論從情理上還是律法上容家都是要不走孩子的,緊接著容老太爺身體不好致仕,容大舅被調至江南任職,江南氣候好,適合調養身體,所以全家都索性跟著容大舅去了任上。
明珞忙道:“舅母是長輩,特地為了阿珞的事千裡迢迢從江南趕回京城,原本該是阿珞上門拜見才是正禮。”
容大夫人聽到阿珞說“上門拜見”笑容就更深了些,她道:“說什麼拜見,這十幾年來,你外祖母和舅舅日日都掛記著你,可是你外祖母身體不好,早已經不起長途顛簸,你舅舅又公務繁忙,他們心裡,對你一直愧疚得很。”
“這次收到你的信,你外祖母也想親自回京來探望你,都是你舅舅和我給攔住了,你舅舅便讓我先過來,一來等我把這邊安排好了,待明年開春,天氣好了,就讓你大表哥也送你外祖母上京,看看你,二來還有你母親的那些嫁妝產業,這些年來也都是我幫著打理,你舅舅讓我回京,也是要讓我親手的把那些產業轉交給你,帶著你上手所有產業的事兒,你舅舅才肯放心的。”
這些話說的,明老夫人也就罷了,明大夫人麵上神色雖仍是帶著親切客氣的話,心裡卻覺得有些怪異-容大夫人這番話說的,防備明家之意太過明顯,還有,對容家這副全家都要陸續回京的架勢,她也有些不適。
明珞聽了這話心裡雖喜也有些愧疚,她道:“舅母,外祖母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何必要因著我千裡迢迢再回京城,我看,還不若遲些時候,我去江南看望她老人家。”
容大夫人歎了口氣,帶了些撫慰道:“傻孩子,你外祖母本來就出身京城,自小就在京中長大,親朋故友都在京城,她想回來看看,也不單單是為了你。”
這話說得明珞又是一怔-前世,她外祖母至死也沒能再回京,而都是因著她,大舅才一直未能回京。
明珞“嗯”了聲因想著心事就沒再吭聲,容大夫人隻當她心中生愧,柔和的看了她一眼就轉頭對明老夫人道:“老夫人,其實說起來此次我們回京,之所以直接就住去了千梅山的溫泉莊子,也還是因著阿珞的信,上次阿珞來信說老夫人您身體微恙,阿珞想侍奉老夫人去岐梅莊調養,我想著那邊到底年久未用,便特意就先住到了岐梅莊隔壁的莊子,順便也把岐梅莊給收拾收拾,方便老夫人和阿珞隨時過去。”
又道,“這幾日,阿珞嫁妝產業那裡,我也都整理好了,各莊子鋪子的大小管事我也都召見過了,就想著看看老夫人能不能什麼時候讓我接了阿珞去莊子上住上一段時間,我也好將那些莊子鋪子上的情形都跟阿珞說說,待她熟悉了,再召那些管事見見阿珞,以後就交給阿珞打理了。”
明老夫人神色仍是和藹,明大夫人麵上卻已經不太掛得住親切的樣子了-容大夫人這些話,不亞於是□□裸的防著明家了。
可阿珞父母雙亡,哪怕容家擺明了這個意思,明大夫人這個做大伯母的更不好說什麼。
所以明大夫人等著明老夫人拒絕。
其實明老夫人心裡也不喜歡容大夫人這番做派,可是她正待說什麼,就感覺到坐在身邊的阿珞拉了拉她衣角,她轉頭看她,阿珞的眼神歡喜,渴望又帶著些渴求,明老夫人心裡一撞,憐惜之情就升了上來。
其實阿珞最近的變化都看在明老夫人的眼裡-從未有過的心事重重,透著些敏感脆弱,對大房若有若無的抵觸-阿珞是明老夫人身邊養大的,她的性情她最了解,最近阿珞身邊又不曾有什麼異樣-最大的異狀可能就是她婚事被提上了議程,然後就是景世子和肅王趙铖的提親了。
她把這些變化歸咎於一個女孩子到了議婚之際都會產生的不安,偏偏她還沒有母親,大房待她又沒有多少真心,所以她才會反應更加明顯些-這種情況下,她對母族的親近也就可以理解了。
明老夫人遂溫和的對明大夫人道:“你們剛到京中,想來仍是有許多事情要處理,珞丫頭母親嫁妝一事也不必如此著急,我看就等過些日子,我便帶著珞丫頭去隱梅莊,屆時再帶她登門拜訪即可。”
這本來就是容大夫人的目的,她笑道:“也好,不過那邊莊子我雖命人打理了一下,改日老夫人還是派個管事去看看,需要添置或者做些什麼修整的,隻管跟那邊的管事說-我已經吩咐過那邊管事,以後那莊子就是阿珞的產業,他們也都隻聽阿珞的吩咐了。”
可卻並未在此提那些下人的賣身契之事,而是說完後就看了看下麵坐著的女兒容靜雅,轉了話題對明珞道,“阿珞,你表姐初來京中,什麼人都不認識,阿珞你有空還請幫忙帶她熟悉熟悉京城。”
明珞自然一口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