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嬤嬤入到房間來,走到明老夫人身後,上前給她小心翼翼的揉著肩膀,揉了好一會兒,明老夫人才出聲道:“阿越,你有沒有覺得,容家那個丫頭,乍一看上去,竟有那麼一點像老二?”
越嬤嬤心裡一驚,明老夫人不說也罷,她這特特一提,她仔細想想,真發覺那丫頭眉宇之間好像有那麼一點像已故的二老爺 - 但,也就那麼一絲,再細思,好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越嬤嬤心裡驚疑,但這話卻是決不能亂說的,她斟酌了一下,道:“老夫人,依老奴看,容姑娘的相貌該是像了舅老爺,侄女像姑,她和當年的二夫人該有八九分的像,這麼些年了,老夫人看見她的樣子,一時之間有那麼一點恍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明老夫人點頭,歎了口氣,這話也就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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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珞在來莊子上之前,得知父親的兩個部將已經到了京中,就讓青葉傳了話給如心齋,約見“如意夫人”,卻不想她沒等來“如意夫人”的回話,倒是等來了趙铖的帖子。
趙铖光明正大邀請她出去遊玩的帖子......
大魏朝民風開放,並不禁已定親的未婚男女一同出去遊玩,有的文官家可能嚴格些,但勳貴世家對這些卻不太有所謂,隻要自家信得過,又帶了丫鬟護衛跟著,外人根本不會說什麼。
趙铖送來帖子,就是明老夫人都沒說什麼 - 反是笑眯眯的叮囑明珞穿得明豔點,不要再繃著臉,好好出去散散心,也敞開心懷,試著接納肅王 - 反正親事已定,再也改不了了,兩人這樣一出遊,也是打破外麵“肅王不喜明三姑娘”那些流言的最好法子。
明珞這才想起,原來他們定下親事後,就不必再偷偷摸摸見麵了 - 便隻能苦中作樂地想,竟還有這等好處,另外,定親之後,她也的確會自由上一些,也不用擔心大伯母大伯父又突有什麼算計,在她婚事上作文章了。
明珞便好好打扮了,穿得跟朵花兒似的,帶著些“嬌羞”在明大夫人不甘心的目光中出門了。
她帶了冬芙,青葉還有祖母挑的兩個侍衛一起 - 她本不想帶冬芙一起,不過她也知道她現在尚未出嫁,要對抗大伯父大伯母,仰賴祖父祖母的地方還很多,並不敢做什麼讓他們以為自己連他們都提防上了,所以還是忍耐了。
趙铖親自上到莊子上接了明珞出去,不過他並未進莊子拜見明老夫人和明大夫人,隻在莊子外等了明珞出來,就帶著她離開了。
明老夫人不覺得被怠慢,本來心情還很好,結果明大夫人固態萌發,又似隨意的說肅王也“太過傲慢”,讓她臉頓時黑了下來,新仇舊怨一起算,將明大夫人好一頓臭罵,然後敲著拐杖當著明大夫人的麵,派了人回明府,務必將老太爺和大老爺都請到莊子上來說話 - 她知道,這事必須好好說說,光是對明大夫人一個人說還不行。
明老夫人還很少這樣直接的發脾氣,顯是氣得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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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明珞和肅王。
這還是兩人定下親事後第一次見麵,明珞沒什麼感覺,但趙铖看她的目光卻是溫柔中還帶了些寵溺,和以往帶了些審視還偶爾傲慢居高臨下的目光截然不同 - 看得明珞都有些失了脾氣。
他難得很閒地帶她逛了一上午的青源寺 - 後園賞花都賞了很久,用過午膳之後又帶她去拜見青源寺長老行源大師。
明珞欲言又止,可是她瞥到自己身後的冬芙和那兩名祖母大概是精挑細選的侍衛,又泄了氣,趙铖看見她有些鬱悶的表情卻是笑了笑,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在他手心有些痙攣似的動了動,才笑著安撫道“一會兒就見到了”。
明珞心中一跳,忍不住就抬頭去看他,便見他也正盯著自己,眼眸黑得像看不見底,但帶著一些寵溺的笑意,她還看見他眼中自己小小的倒影 - 她心中隻覺像是被針刺了一般,有些難受地彆開了眼睛。
到了行源大師殿所外,引路的僧尼過來,卻阻止了一眾丫鬟和侍衛隨從進內 - 行源大師德高望重,非一般人可見,冬芙他們也半點不敢造次,均是侯在了門外 - 佛門之地,又是青源大師的香房,他們當然也不會往旁處去想。
趙铖帶著明珞入了殿內,但並未帶她去見行源大師,而是直接帶她去了後殿香房,她一入房間,便見到了兩個做常服裝扮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粗糲,身姿卻是筆直,顯是武人。
這兩人一個名喚張丙仁,一個名喚朱叢,當初兩人一個是明珞父親下麵的百戶,一個是軍中的養馬師,都不曾和她父親有直接接觸。明珞自知若是論問事,她定是比不上趙铖,因此並不著重在父親戰死之事上詢問,反是細細問了他們她父親在軍中的起居,性格行事,他們和父親可有接觸,以及平日裡父親的一些小事 - 她想了解多一些她父親的事情。
他們也不可在後殿待的時間太長,不過是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趙铖就打發了兩人下去。
他看她麵上似乎有些悵色,就道:“今日不可久留,若是想要知道這些事情,下次我問過他們,再慢慢跟你說即可。我之前已經查問過他們,他們不是貼身跟著你父親之人,但卻尚記得那時跟著你父親的都有些什麼人,還有負責你父親馬匹的馬夫,我已經令他們給出名單和畫像,著人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