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後苦笑,道:“父親,您知道當年的情況,先帝是要為皇帝的親政鋪路,早就決定立鄭大人之孫女為後,大長公主心裡也非常清楚這一點,所謂立溫雅為後那不過隻是先帝的試探之舉,這才拒絕了先帝。明琇為後,溫雅縣主為妃,以大長公主的驕傲,自然不是那麼容易的,可是哀家也會給足夠的誠意給大長公主。”
“哀家會破格冊封梁鄴為宣平侯,且可再延續三代,且梁鄴好武,哀家還打算將其調入常山大營,為從三品的指揮同知,若立有戰功,再行擢升。”
肅王回京,對升平大長公主並無多少優待,和一般宗室公主無二。大長公主之子梁鄴為禁軍親衛營侍衛,肅王對其也從無半點擢升之意,想必這大半年以來,她也該看得很清楚了。
先帝這一支為帝,因著政治需要,一直給她這位嫡長公主特彆的尊榮,但若她的親弟弟為帝,論感情,一來他們自幼都並無相處之情,二來當年她支持的可是先帝上位,先已對肅王棄之。若論政治需要,他們需要她,可肅王他自己就是嫡,根本沒有需要捧著她,去證明他的名正言順,去得成武帝舊臣的心。
升平大長公主說起來似乎對權勢並不熱衷,但實際上,她表麵不屑爭權奪勢,實際卻要淩駕於眾人之上,要所有人都對她恭恭敬敬,要維持她高高在上的尊敬地位。
這些隻有她,隻有先帝這一支才會給她。而肅王上位,她根本不可能得到。
“父親,哀家會應諾大長公主,若溫雅有子嗣,哀家會立溫雅之子為太子,想必眾大臣必不會有什麼意見,畢竟,溫雅身上流著成武帝的血,嫡支的血脈,可比我們明家女要讓他們順眼多了。”明太後語帶譏諷道。
明老太爺色變。
大長公主是淩皇後之女,哪怕明太後執掌宮闈十數年,也很難說已經全部掌控了這宮中的一切,隻要她作出這個承諾,以升平大長公主的性情,太後必然還會做些什麼讓她放心,沒有萬全的把握,大長公主是不會應下的。
太後這麼做,已經是放棄了明琇。
明珞,明琇,明老太爺隻覺得心中一陣翻滾。
明太後看自己父親麵色發沉,苦笑道:“讓溫雅為妃,還特地在肅王去北地之時,其實已經是在給大長公主退路,哀家處處為她著想,想來她必會考慮的。”
“不過父親,此事到底牽涉到我明家,大哥和阿琇那裡,還要父親好生安撫,哀家隻怕他們看不清大局,不懂哀家之意,行差踏錯。若非他們不明大長公主的重要性,定要和康王府結親,哀家也不必行此舉措。”
明老太爺沉著臉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麵色蕭瑟地應了下來。
太後根本已經做下了決定,自己多說也無益。
***
明太後和明老太爺還在說著話,明珞進到了殿中來。
她一入到殿中就跪了下來,道:“祖父,姑母,阿珞先時在後院中遇到陛下,陛下突然提起當年立後舊事,又說原本欲等其親政之後,欲冊封阿珞為妃,阿珞心中不勝惶恐,還請姑母恩準,允許阿珞出宮。”
明太後大驚,明老太爺的臉也是一下子黑了下來。
明太後轉頭看向後麵的琳琅,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來說!”
琳琅不敢隱瞞什麼,就上前將先時的情景,小皇帝和明珞的話半字不差的都複述了一遍,明太後臉色氣得鐵青,明老太爺也是麵沉似水。
明太後怒斥了一句“這個孽障!”
然後起身走到了明珞身邊,親自扶起了她,柔聲道:“我的兒,委屈你了,此事是你表哥不對,這麼些年來,姑母隻當這孽障早已沒了當初的心思,卻不想他竟然對你情深至此!”
她眼裡淌下淚來,道,“珞姐兒,你放心,此事絕不會傳出去。你和你表哥,你們青梅竹馬長大,你表哥他隻是心悅於你,他即將大婚,這才一時激動冒犯了你,你且原諒他這一回。回頭哀家也必會好好訓斥他一番,再不會發生這等事情。”
又道,“珞姐兒,你且先彆急著出宮,好歹也等太醫給你瞧瞧傷口,待好些了才回去,免得讓外人瞧出些什麼端倪。”
明珞搖頭,流淚道:“姑母,這些不過是些皮外傷,衣領遮住即可了。而且阿珞是住在莊子上,也不會有其他人會看到。姑母您也說了,陛下即將大婚,阿珞心裡實在惶恐,生怕惹出些什麼事來,令得姑母傷心煩惱,阿珞真怕,屆時隻能一死了之了。”
明太後心驚,她還欲安撫明珞,一旁的明老太爺卻是歎了口氣,道:“娘娘,陛下即將大婚,娘娘又有其他打算,此時的確不宜節外生枝,還是容老臣將珞姐兒帶回家中吧。”
明太後麵色轉換,看了看自己父親再看了看明珞,也知此時的確不宜鬨出什麼事來,隻得忍著心慌的感覺又好生安慰了阿珞一番,應了下來讓明老太爺帶阿珞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