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珞道:“這個是景世子托溫喜郡主送給我的。王爺,您認識這畫中的女子嗎?”
趙铖十分厭惡景灝。
他道:“不認識。但若沒猜錯,應該是我舅父之女,她和我母後的容貌有三四分的相像。”
從他口中,原本六七分的相像成了隻有三四分。這卻不是趙铖故意掩飾,而是淩妱和淩皇後的氣質迥異,旁人注重皮相,而趙铖看到的東西要更多一些,他心底就非常排斥淩妱像他母後一事,說三四分已經是客氣了。
明珞笑道:“溫喜跟我說,淩家當年出事,你便接了淩大夫人和淩姑娘去了西寧,和你一起青梅竹馬長大,原本你這王妃的位置,還應該是屬於她的。”
明珞看著他,雙眼亮晶晶的。
這些話是淩家那邊放出來的,原本趙铖沒怎麼在意 - 這世上總有那麼些人總覺得有些東西該是他們的,或是他們可以左右的。
不過看來明珞是在意的。
趙铖想到景灝,想到知道景灝在私下做些小動作對明珞還念念不忘時,自己對他的厭惡,突然有些理解了明珞的試探。
他道:“是淩家本家的人救了他們母女,我並未插過手。但此事我是知道的,至於王妃,以後這樣的話少說,彆人跟你說,你直接斥回去或者定罪即可。”
明珞聽出,他對她彆說什麼情意,連表兄妹的情分都應該沒有。
她越來越發現,自己的前世好像都是自己把所有的事情弄得一團糟的。
她沮喪了片刻,但很快振作起來,道:“王爺,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你母族那邊的親人,聽說她們此刻正在入京的途中,我打聽過,官府雖然要將當年抄家所得的家財退還給淩姑娘,但淩家當年的房子卻早已經被賣了。我看不如就讓官府先將部分財物撥給淩家二房,讓他們二房幫忙置辦房產,也好過她們母女到京中連個住處也沒有。”
趙铖對這個不感興趣,但對明珞跟他說這麼一番話的緣由更感興趣一些。明珞此時可不是一臉“看我多賢惠”的表情,而是明顯是處理掉什麼東西的表情。
她這個表情取悅了他。
他看著她,笑道:“嗯,這事你吩咐林福去辦即可。不過,阿珞,你是在擔心什麼?”
他的眼神有些幽深還有些熱,明珞最近對他的這個眼神都比較熟悉,想到他不知前世之事,隻單看此事,必會覺得自己這飛醋吃得太遠,排除潛在情敵的手法也太過直接。
她這些日子都在訓練自己的厚臉皮,所以咬了咬牙,頂著他的目光頗有點破罐子破摔道:“王爺,我也不知道她們何時入京,但若是正好在我們去北地之時到了京中,屆時她們沒有住處,若是到了我們王府求收留,她們身份特殊,王府必定會留下她們。現在外麵既已傳出淩姑娘和你青梅竹馬,本應為你王妃的流言,屆時若是再住到府中,怕是流言更甚。”
這未雨綢繆得也太過了些,明珞雖覺得就該這麼做,但還是有些臉紅。
趙铖看著她有些羞澀和不自在的表情神態心情卻很好。
明珞隻以為自己是在訓練自己的臉皮,和趙铖說話越來越直接,卻不知道這正是趙铖有意無意的縱容著,甚者引導著的後果,他自發現她的不安和心底對自己的不信任和抑鬱之後,就一直鼓勵著她這般和自己的相處方式,這樣她才會慢慢信任依賴自己,不會突然什麼時候就產生莫名其妙的逃避遁世之心。
他怕她窘迫,不再看她,而是將她背靠著自己拉入了懷中,吻了吻她的發頂,道:“嗯,你考慮的很周到。不僅是她們,無論是誰,我們不在府中之時,王府都不可住進人來,我會吩咐林福,若有人定要投奔,就先送去王府外麵的客棧,等我們回去了再處理,這樣也避免刺客有機可乘。”
其實他在西寧的王府向來如此,但京城王府中有些舊人,其中還混雜著一些先帝賜過來的人,雖然他回來之後已經清理,但就是他父皇母後留下的舊人,經曆了這麼多年,也難說有無投靠他人,還有這些人處事的手法可並非是他在西寧時那般事事軍事化處理。難保不出問題。
他聞著她身上散發出的幽香,低頭在她耳邊道:“阿珞,我們很快就要大婚,你可期待?”
明珞被他束縛在他懷中,腰前扣著他如鐵鉗般有些發燙的大手。大婚嗎,原本她也不是很期待的,因為肅王府的那些記憶實在不怎麼美好,可是剛剛她才發現,原來前世那樣複雜的局麵很可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發現,原來她隻要說出來,很多事情一開始就不是什麼事情,他也從未在意過令她那麼痛苦和糾結的事情。
隻要她肯信他,願意在他的身邊。
她努力撥了撥他的手,在他懷中勉強掙紮著轉過身來,然後迎著他此時已經幽深到她平日總會不自覺要避開的目光抿著唇笑道:“嗯,一點點,隻有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