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水中月4(2 / 2)

點絳唇 珠響 4084 字 3個月前

鄭丹秋年僅十六,卻異常沉穩慢當,停頓片刻後道:“熙和九年隆冬,大雪連下三日,冷冽異常,便是在如此的冬日,詢岑被罰沿整個廣儲司一步一叩首,跪了整整十遭,跪完這十遭,命也沒了半個。”

楊溪聞此皺眉道:“宮中當真是賞罰隨意,視人命若草芥,倒不如螻蟻。誰罰的他,又為何故?”

她一瞬又想起沈青慘白那臉,沈青死前,是否也經曆折磨。

“謝總管。”鄭丹秋提及此人時,眼底那抹異常被楊溪捕捉了去。

楊溪進宮前是打探過的,內務府共有三位總管,江霽,謝平羌,汪福祿。江霽統領內務府偏重七司,謝平羌輔佐偏重三院。

而汪福祿,也是三位總管中唯一的宦官,管事太監林公公的師傅,因年事已高,極少再管事。

皎皎月光傾灑,宮牆外頭傳來宮人走步聲言語聲,想必是宴席已儘歡而散。

“走,我們去寢廬說。”楊溪輕輕拉拉鄭丹秋胳膊,示意她起身。

宴席已散,她們也不必在此處侯著。

月華瓊瓊,溫柔靜亮灑滿庭院,不著燈籠也可看的清透。

庭院北拐出圓拱門,直行幾百米向東便至住處。與宮女不同的是,她們不住連鋪下房,而住最西側兩人一間的臥房。

進門兩人躺上睡鋪,熄了蠟燭,燭心尚留一點殘紅。

楊溪開口道:“謝總管為何罰他,可是他犯了何錯?”

“他衝撞了栗貴妃,若不是謝總管人善極力攔著,黃詢岑哪能活著?”鄭丹秋本是不易急躁之人,話裡卻帶上了情緒。

鄭丹秋續道:“那日栗貴妃品了一壺春的茶覺身體抱恙,親自前來詢問是否是茶院濫製不上心。栗貴妃何許人,當朝聖上寵妃、太子生母,無上殊榮恩寵,黃詢岑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敢頂撞她!”

楊溪有些意外她竟如此激動,與方才的恐慌判若兩人,語氣帶了幾分笑意道:“想必黃詢岑是為一壺春正名罷,你換位思考,若是有人道和雅茶坊的雨茶品質欠缺,你豈不極力維護?”

“此事若認個錯也就了了,黃詢岑直言不諱,句句頂撞貴妃定是吃了旁的東西,貴妃大怒,欲處死他。是謝總管極力攔著,罰他雪中扣首,為他求得生還希望。這最後,沒人敢嚼貴妃舌根,可宮中傳來傳去,倒成了謝總管的不是,謝總管沒人情…”

楊溪心生疑惑,打斷她道:“廣儲司在七司名下,按理說不是應由江總管負責?茶庫的事,怎得謝總管出麵。”

鄭丹秋打了個哈欠,慢條斯理道:“江總管可是大忙人,時常不在宮中,不瞞你說,個餘月未見江總管都不是什麼稀罕事,謝總管人慈好善,並不多事。”

夜半醜時,夜空幾點星子墜著,襯得月色寒光愈加清冷,房內愈發幽靜。

“如此看來,你對謝總管可是印象好的很了。”楊溪聽出她話裡話外都對謝平羌讚不絕口。

鄭丹秋有些倦了,扯扯被角向上蓋了蓋:“謝總管的好,眾人有目共睹,隻有不了解他的人才會被流言蒙蔽了去,宮中尚謠傳,他是因栗貴妃才得了這內務府總管之職,可依我看,明明是謝總管自身才貌超群…阿溪,你若見了謝總管,定會想法同我一樣。”

“阿溪?”聽她久不言,鄭丹秋撇頭望向她。

許是太乏,楊溪已沉沉睡去,月光灑在她臉上,襯得人愈加白皙素潔。鄭丹秋起身整理好她歪斜的被蓋,不再言語,也倒下睡去。

翌日,朝陽初升,黎明的內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