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水中月7(1 / 2)

點絳唇 珠響 4224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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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至,辰時,慎刑司地牢內落針可聞。

鄭丹秋休養了幾日,身子已好了大半,麵容也多了幾分血色,隻是那雙手,仍是握不住東西。

王廣命人抬了太師椅進來,擺出一副要好好審理的架勢。

不比那日地牢裡的晦暗陰冷,今日倒是亮堂些許,獄吏將牢鎖解開,石製長窄牢門大敞,鄭丹秋瞧了眼對麵的王廣,仍是眸底難掩恐懼。

那日的拶刑想起便痛至全身,這雙手仍能骨節完好已是萬幸,與鄭丹秋而言,下旨行刑之人正是王廣,故她見了此人總是格外恐懼。

“當日果蔬被查證有毒之日,你見過秦正?”王廣厲聲詢問道。

鄭丹秋輕咳幾聲,低首道:“是,下臣確實見過他。”

王廣皺眉,道出自己的想法:“所以宮中經手之人,僅你二人而已。”他續道:“那日究竟發生何事,你且細細與本官道來。”

鄭丹秋抬眸瞧向窗外,似在思索,她是個心大,不在意細節之人,那日之事,說實話她也記不太清。

鄭丹秋娓娓道來:“那日…下臣出禦茶房正巧碰到每日運果蔬的秦正撫額屈腰,他…道他頭昏不適,又言菜庫催的緊,麻煩下臣送至…”

“然後呢?”王廣示意她接著說。

“下臣想著菜庫不遠,秦正又身體抱恙,便想著做個好事,下臣便直接推著木車送至菜庫了,豈料方回禦茶房,便聽聞果蔬有毒,負責宮外采購的陳茂隨即也被抓了起來…”鄭丹秋肩膀顫了顫,愈說愈委屈。

鄭丹秋家中並不算富裕,自幼父母雙亡,她是隨祖父祖母長大的,可祖父母也是對她萬般寵愛,庇護得當,這才養成如今這般不擔事的柔弱性子。

稍長大些,她又去和雅茶坊做了茶工,因踏實勤勞,能力出眾,又被選中入禦茶房。

鄭丹秋心中欣喜,總想著入宮能得更多月供,可祖父母卻極力勸阻,認為她這樣的性子著實不適合入宮。如今看來,祖父母的擔憂不無道理。

她聲音中帶上了哭腔,輕聲道:“大人,下臣從未親手觸碰那日的果蔬,下臣是被冤枉的…”

“冤枉?陳茂白紙黑字,親筆畫押招供是你,是你在宮中與他暗謀。那日秦正恰好路過,你為洗脫嫌疑甘願冒最大的風險,親自送至菜庫。”王廣雖覺此事卻有牽強,可江霽送至供詞裡確實如此寫道。

鄭丹秋但覺五雷轟頂,腦中一片混沌,她並不知為何會懷疑到她頭上,僅是因為一份供詞?

“大人,您想想,下臣下毒有何目的,下臣至禦茶房當值兩年有餘,若是想投毒,不必等至今日。”鄭丹秋語速依舊緩慢平穩。

說不通,著實說不通。

按王廣的意願是將秦正也關押起來候審,可江霽昨日又特意叮囑,對外一律宣稱罪犯已逮捕伏法,不可再牽扯旁人。

也就是說,鄭丹秋投毒一事,與旁人眼中已是板上訂釘之事,隻待聖上一聲令下,不日便會被處死。

雖王廣覺著此事不會如此簡單,可又不敢違背江霽意願,他隻覺思緒若一團亂麻,理不開又扯不斷。

王廣抬抬手,欲說些什麼,終究是未說出。

他臨走時隻留了句:“上頭遲遲不處死你,想必是有轉機的,放心,飯菜沒毒,幫廚還是好好吃飯吧。”王廣一進來就瞥見絲毫未動的肉湯澆飯。

縱然生活不易,總是活一天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