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歲數了,整日惦記著各宮姑娘,尚未娶妻,哪朝太子同你這般不務正業!”話音落,聖上拍案而起,眉頭緊蹙,甚為不悅。
“先前為你張羅的婚事,你不上心!尚書府千金執意要嫁給老四去,你倒好!落得個臭名聲,如今又覬覦起禦茶院的姑娘,如此這般,今後還有誰家姑娘願嫁與你!”陛下句句低聲沉沉嗬斥,怒其不爭。
朱庭盛這才聽出陛下話裡的不悅,察覺出不對,倉促跪地。
這件事放在曆朝都是荒謬的程度,太子為一女子登殿,不為國事,不為民意。
“父皇息怒,”朱庭盛眼裡霎時蓄滿了恐慌,連連磕了幾個響頭,邊磕邊言:“若是父皇不允,便隻當兒臣說的話是放屁,是耳旁風,父皇教訓的即是!”
腦中一時清醒過來,朱庭盛悔悟晚矣,雖說他做過的蠢事不少,可這事卻是及時醒悟了來。
陛下踱步至他跟前,居高臨下道:“這些年你做的這些事,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是太子,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心裡應當有數,總不能一直指望你母妃為你收拾爛攤子!”
外頭起了風,稠密雲層下緊接著洋洋灑灑落了雨,須臾片刻地麵濕了個透。
“是,”朱庭盛將頭深埋,不敢再多言,聲聲認錯道:“都是兒臣的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罷了,來日朕為你物色物色官家的姑娘,”陛下氣消了幾分,語氣緩和些許,搖搖頭歎息道:“今日如此荒謬行事,不可再提。”
陛下與栗貴妃年少夫妻,情深似海,總歸朱庭盛是陛下與栗貴妃的長子,再不濟也還是難逃心軟。
朱庭盛聞此,又拜了幾拜,聲腔顫顫道了聲“是”。
——
屋外落了雨,楊溪邊搗碎乾茶葉邊瞧向窗外急雨,隔著雨簾,一台四方大轎入了院。
轎子落定,劉子詢身著墨青便服走了出來,手中托舉著金色漆盤,身旁有人為他舉了傘,眼瞅著朝向房門走了過來。
廊簷下的水珠連綿下落,楊溪趕忙起身開門親自迎接,隨侍撐了傘送劉子詢進門。
楊溪作揖行禮道:“下官楊溪,見過劉大人。”
劉子詢笑了笑,道了句“我果真沒有瞧錯人”,便囑咐楊溪坐下說話。
楊溪拘謹著站在一旁,垂眸開口道:“下官不敢,劉大人有何事直說便是。”
劉子詢盤起二郎腿,溫和道:“這是你今後的官服,我閒來無事便給送來了。”
“謝過大人。”楊溪恭敬接過後又行禮道。
“今後你便居正五品官職,是禦茶院老二尚茶副,至於老大嘛,是我。”劉子詢看她一眼,聲音輕飄飄道。
“是。”
“今日我前來,是奉旨教導你為官之道,這些本應是禮部的瑣碎事,被我親自接了下來。”劉子詢續道。
楊溪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劉大人有心了,得此管事,實屬臣之幸事。”
劉子詢若有所思打探了她一陣,起身至她麵前,嚴肅道:“為人臣者,不論長短,不可妒同僚,貪富貴。以德就列,以官服事,以勞殿賞,量功而分祿。有能則舉之,無能則下之。舉公義,辟私怨,此若言之謂也,你可能做到。”
門外落雨聲陣陣,雨絲細密,延綿不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