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兒子和一個男生談戀愛了,在他嘴巴裡說的卻雲淡風輕,壓根沒半點關注,滿口所有的威脅,都是為了保住小兒子。
他心裡唾棄得很。
至於那些威脅,什麼前途之類的,他都來了,怎麼可能後悔?所以,回答也淡淡的,“邵叔叔,您不用試圖說服我,我都想好了,我有想保護的人,為此受到責罰我認,不會動搖。您現在需要回應的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當然,您答應是皆大歡喜,這事兒就壓下去了,混當不知。您要是不答應的話,我也有彆的辦法,不妨再加點料。譬如您和許筎阿姨還是夫妻的時候,五六年都讓老婆養著不掙一分錢。譬如許筎阿姨是因為您不正乾才跟您離的婚。
譬如您明明花了人家女方這麼多錢,自己發了家,不思回報,每月隻給邵秦八百塊撫養費,他偶找你要錢,你卻極儘諷刺挖苦,而對你的二兒子,一年花費不下百萬。空口無憑,轉賬為證。就算說服不了全部人,恐怕也會有大半知道你是什麼德行?”
說著,他看向了邵天成的身後,“這不就有一個,邵叔叔,您這種缺德事不會是沒跟邵英說過吧,你看他那慘白的臉。”
邵天成猛然回頭,就瞧見邵英臉色難看地看著他。
他就知道壞了。
當年邵秦經常來要錢,邵英肯定問啊,怎麼這個哥哥總要錢。那會兒是他爸帶孩子,自然向著他,就說錢給了,邵秦和他媽能花。邵英就記住了。
後來邵英一直對邵秦很敵意,他倒是無所謂,可林霞很放心上,問過兩句,邵英大概知道他媽挺向著邵秦的,所以也沒吭聲,不過私底下偷偷跟他說,他就不喜歡邵秦裝窮要錢。
邵天成不能自己打自己臉,就沒解釋。
現在算是見了光,可卻不是解釋的時候,隻能怪周乘風太過分。“你是非要和我作對是不是?你以為我不敢動你?”
“邵叔叔,”周乘風銳利的仿佛一把剛開刃的劍,鋒芒畢露,“您何必死撐著呢。公布出去,無論從事業還是名聲,都對您有大礙,就為了保護邵英有意思嗎?我說句難聽的,現在您是天成汽車的董事長,他的臉值錢,若是天成汽車都不在了,他算個什麼呀。”
一句話說的邵天成心裡也一緊。
周乘風接著說,“對比起來,邵英不解釋,邵秦被人罵他就是個學生,過兩年就過去了。您的損失才是最大的。邵英,”他乾脆提了聲音看向了後麵,質問他,“你口口聲聲說邵秦不孝,你才是最不孝的,最坑爹的。因為你嘴不嚴,腦袋有坑,如今你爸要被你坑死了,你就這麼坐著嗎?
你天天看不起邵秦,要我說,你比邵秦差遠了,邵秦十二歲就打工養活自己,你今年也十二歲了,你行嗎?邵秦敢當著直播觀眾的麵,拒絕道德綁架,你做錯了事都不敢認,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邵秦比?”
這才是最誅心的。
剛剛那段真相打底,如今這段刺激在目。邵天成老奸巨猾還坐得住,邵英怎麼坐得住,他直接站起來了,“我道歉。”
邵天成想攔,卻聽邵英對他說,“爸,不道歉難到真得罪張副市長嗎?不道歉真把過去的事兒抖摟出來嗎?您彆管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認!”
說完,邵英就大步往外走,周乘風連忙跟上了。
出門的時候,就聽見屋裡發出了巨大的一聲砰,應該是拳頭砸在桌子上的聲音:顯然,邵天成憋屈壞了。
他來的時候跟他哥都溝通好了,直接帶著邵英去了長雲互娛,這邊有最好的錄影設備,也有最好的營銷策劃人員。等著他們到了,人都就位了,該怎麼說,該用什麼表情說,都已經替他想好了,很快就錄製完畢。
錄完了,邵英氣哼哼地就走了,不過留下一句話,“我不會比邵秦差的。”
周乘風一心念著邵秦,壓根沒空搭理他。
邵秦在周家吃了中午飯,又等了等,周乘風才把微信發過來,“一切搞定,晚上會推送出去,我哥找的人操作,放心吧,沒事了。”
邵秦就鬆了口氣。不過也很擔心他,“你在哪兒啊,什麼時候回來?”
周乘風看了看黑著臉,正在跟副總說事的他爸,不由歎了口氣。他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可邵天成也不能放過他,這邊錄像沒結束,告狀電話就打到了他爸的手機上,他錄像完畢,把事情托給他哥,就連忙過來了。
現在……他爸還沒來得及搭理他,不過能想到,日子不會太好過。
可他卻不能把這事兒跟邵秦說,反而說起了彆的,“這次我和解了,我知道,把邵天成乾的缺德事公布了,才最爽。可那樣的話,不光他成了談資,你和許阿姨都會成為談資。熱度不會下去,反而會發酵。到時候你受影響被人議論,許阿姨好容易來的姻緣,說不定也散了,所以我才選了這條路。”
他保證,“等以後有機會,一定會讓邵天成後悔他乾的事兒的。”
邵秦看著手機,有很多話要說,可卻又不好說,想了想,最終回了幾個字,“我聽你的。”
周乘風腦袋裡就出現了邵秦乖乖的模樣,忍不住就吃吃笑了起來。
剛解決完公事的周國慶,一扭頭就看見他兒子跪在那裡傻笑。這哪裡是自我悔過呢,這簡直是思春呢!
他直接一腳就踹到了他屁股上,周乘風樂極生悲,直接來了個大馬趴。周家規矩嚴得很,摔了他也不敢喊,連忙爬了起來接著跪好,不過偷偷揉了揉屁股。
真有勁兒,疼死了!
周國慶瞧他那死皮賴臉的樣兒就怒了,“怎麼,三少爺,您現在都可以跟邵董談事情了,我讓你跪著委屈你了?”
這話周乘風可不敢接,連忙說,“爸,您要打要罵都行,就彆諷刺挖苦我了。”
“你連邵天成都敢威脅,你把周家都能當賭注,你還怕諷刺挖苦?我看你天都不怕了。”
周乘風一聽這個,就跟他解釋,“我心裡有數,邵天成……”瞧著他爸麵色不善,他就改了,“邵董會應下的。”
“他要是不怕得罪人的人,就不會讓邵秦去給皇甫峰道歉,他要是坦蕩蕩的人,就不會藏著邵秦不讓人知道,就不會對他過去不正乾的事兒如此耿耿於懷。這樣的人,他怎麼可能同意我把這事兒發酵大呢。他肯定願意的。他不願意,就是覺得被我一個小輩威脅,臉上不好看而已。邵英一應下,他不也沒說什麼嗎?”
周國慶都氣笑了,“真有理啊,我當年怎麼沒給你起個名字叫周有理呢。你才十八歲就開始運籌帷幄了,你真是了不得啊。周家哪裡用我和你哥哥姐姐啊,換你上吧。”
周乘風說完該說的,剩下的一個字都不說了,他爸打人真挺疼的。跟鋸嘴葫蘆一樣,老實巴交的看著他爸,一副你說什麼我都聽著,你打我也受著的模樣。
周國慶瞧他那個鵪鶉樣,就煩!踹他一腳衝他說,“跪著吧。”
等著晚上回家,邵秦早就告辭了,周鵪鶉跟在他爸屁股後麵,進了家門就老實的找了塊有地毯的地方,接著跪下了。
一家人都知道他犯了什麼事了,他媽向來跟他爸同氣連枝,自然不會說好話。周長風自己還牽扯其中呢,隻能同情的看看他。倒是周雲雙恨鐵不成鋼的跟周國慶說了一句,“事兒都辦了,跪有什麼用啊,讓他起來吧。”
周國慶瞪她一眼,“你彆管。”
周雲雙隻能退了。
也沒讓他吃飯,到了晚上十點,讓他回屋思過去,他爸還要求寫五千字檢討。周乘風一瘸一拐的就上去了。
瞧著沒人了,張雅芝才勸,“這不是也沒事嗎?你彆氣得這麼厲害,小心心臟病發了。”
周國慶看看真沒人,這才小聲說,“我沒生氣,他這事兒辦的利索乾脆,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又不怕邵天成。我就是不讓他太得意,要不以後他得惹多少事啊。”
周國慶其實忍了很久了,這會兒沒人了終於能說了,拽著老婆手說,“我是真沒想到,乘風有這樣的果斷膽量和口才。哎呀,我老周家人才輩出啊。”
張雅芝終於鬆了口氣,“你嚇死我了。”
周國慶還想著彆的事兒呢,“不過,他是喜歡那個邵秦吧,他什麼時候喜歡男孩子了,你管管吧。”
“這事兒我有研究,喜歡男孩子是天生的,改不了。再說,管什麼呀,跟長風那會兒似的,非讓他分開了,”一想起這事兒張雅芝就難受,“長風那是整整十年沒談戀愛,要不是遇上了雲杉,現在還光棍呢。我不管,隻要兒子好好的,怎麼都行。”
周國慶還是接受不了,“可男孩子……”
張雅芝又說,“男孩子怎麼了?你又不是沒孫子,男的女的不一樣,我看邵秦挺好的。再說,你現在不管,說不定畢業就分了,你管了硬分開了,記掛一輩子。”
周國慶還是沒想通,不過他表麵看著脾氣大,其實心裡很細,關於孩子自然不會隨意發表意見,“這消息實在是有點刺激,我再想想。”
倒是周乘風,回屋子就想跟邵秦說兩句,然後就發現邵秦已經給他發微信來了,“下午阿姨讓我在你屋子裡歇了會兒,我想你辦這麼大事兒,晚上你爸肯定要罰你,抽屜裡是阿姨給我的水果,你墊墊肚子。另外,五千字檢討我給你寫,你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