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秦覺得自己被啄了一下, 又被砸了一下,一睜眼, 周乘風已經跑得就剩下個背影了。
他摸了摸嘴唇, 都無語了,都表白了,不就親個嘴嗎?怎麼還跑了!你跑了我怎麼回親回去啊!
再說,你家初吻就啄一下就成了,這不是過家家嗎?
他雖然沒感情經曆, 畢竟是個耽美寫手, 即便不擅長感情流,、但每本書的感情線也必須是有始有終的。也就是說, 他熟悉感情發展的每一步程序,一般情況下,都相互表白了,又是衝動的年紀, 羞歸羞, 可內心裡不該是熱血奔騰,恨不得乾柴烈火的嗎?怎麼到了周乘風這裡,就碰碰嘴啊?
邵秦站在那兒,看著他飛快的進了出租車, 大概還催著師傅趕快走, 車子開出去都跟被踹了一腳似的, 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以後不會要自己主動撩吧。
這麼想, 自己好像個大色魔誘騙小紅帽一樣。
你倒是回個頭啊!
等著車子隻剩下尾氣了,邵秦才滅了希望,準備上樓,順便看了看懷裡被扔過來的東西。
不大,應該是個盒子,摸起來有棱有角的,不知道為什麼,被一塊帕子包著,帕子上繡著特彆大的一個H。邵秦就算不怎麼涉獵奢侈品,也知道,這應該是愛馬仕的手帕,一塊兩三千吧。
用這手帕包著,邵秦都不知道裡麵該是多珍貴的東西了。
結果他慢慢解了開來,裡麵露出了個特熟悉的紅色盒子。這東西他印象挺深刻的,不就是那次去的那家秦城金店的包裝盒嗎?
——相比較其他連鎖金店,這家本地金店的金價有小折扣不說,而且手工費便宜。邵秦就選了這家了。
他相信,周家肯定不在這裡麵買東西,唯一可能的…… 邵秦就突然想到了,連忙把盒子打開,果不其然,一枚素圈戒指安安靜靜的放在裡麵,盒子蓋子裡鑲嵌著張小紙片,周乘風認認真真寫著,“一人一枚,一輩子不變心。”
邵秦看了一遍,又讀了一遍,嘴角忍不住就揚了起來。
這家夥,怎麼能這麼慫,又這麼可愛呢。
他伸手摸了摸那枚戒指,大冬天的,涼冰冰的,可卻覺得無比的暖心,想了想,低頭給周乘風發了條微信。
周乘風這會兒臉還熱呢,上了車報了地名,一個勁兒的看窗外,自己半天都沉浸不下來。
還是司機提醒他,“哎,同學,你手機響了。”
周乘風這才低下頭,邵秦來的微信,寫著,“戒指我收下了,你回來幫我戴上。”
周乘風身上的不得勁幾乎跟潮水一樣,迅速的呼啦一下退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高興!激動!蕩漾!
他都快坐不住了:哈哈哈哈哈,邵秦沒生氣啊,還讓我給他戴戒指,那回來豈不是又能親親了!!!
要不是家裡有重要的事兒等著他,他真想調頭回去啊。
這副一會兒失落一會兒高興的傻逼樣,連司機都看出來了,忍不住跟他說,“這是談戀愛了吧。”
周乘風頓時警覺起來了,連忙把嘴角落下來,“沒……沒……怎麼會呢。”
司機就說,“憋不住的,我兒子也這樣,接到個短信就眉飛色舞的,明明就幾句話,恨不得看上千百遍,一看就是有情況。不過……”司機也挺鬱悶的,“我把他女同學都排查了,就是沒發現是誰,你說也怪了。”
周乘風:你排查錯對象了吧!
又聽司機說,“你這是讓女朋友說了吧,談戀愛不送她,還跟哥們混一起,肯定不願意了。”
周乘風:怪不得你抓不住。
不過周乘風嘴巴上還是恭維人家,“大叔你看的真準。”
司機師傅立刻得意,“那當然,我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米都多,等會兒我兒子輔導班下課,我就再去堵著,我相信,這次肯定能抓到。”
周乘風挺同情看他一眼,終究沒說什麼。
等著到了家,他一下車就瞧見家裡院子中燈火通明的,他姐的那輛瑪莎拉蒂開著車燈,還開著後備箱。周乘風快走了兩步,進了客廳,正巧看見他姐提溜著下樓,他媽在後麵跟著。
他媽衝她說,“你就這麼走了?你爸還躺在醫院裡呢,你就這麼走了。”
周雲雙一下子站住了,客廳裡燈光明亮,照的她臉上纖毫畢現,能清楚看到她的妝容花了,也看出她臉上的氣憤,“媽不是我要走的,是這個容不下我了。我氣壞了爸爸是我不對,我不是不悔過,也不是不想改,可長風根本不給我機會。”
她哽咽著說,“昨天我說我回集團幫忙,他說集團沒事,不用驚動彆人,有事會找我。好,我聽他的。可今天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他卻把上學的老三派出去了,都不想用我。我不論怎麼樣,也工作二十年,怎麼都比老三有經驗吧,媽,這不是不信任我嗎?”
她顯然意見多多,“媽,我好歹是做姐姐的吧,無論從大小還是經驗,我比長風都多吧。現在成了什麼樣了,長風直接借口爸爸生病,把持了集團。長風口口聲聲認為我行事不當,認為我有錯。可他呢。如果原先我還覺得,他是跟我理念不合,可現在他是什麼想法,媽我不想說出來,可他司馬昭之心!”
張雅芝對這事兒一向是穩得住的,她沒什麼經營才能,可有一點卻是一輩子做得很好,周國慶的話,她聽。
所以這會兒也是從周國慶的立場上來說的,雖然她覺得剝奪了女兒對集團的繼承權是挺殘忍的,可這時候,她不會變。
她就說,“一山不容二虎。既然長風接過來了,集團的事兒就讓他做,你回去,你們倆誰說了算。那下麵的人看你們打架嗎?”周雲雙剛想還嘴,讓她壓住了,“至於以後繼承的事,你爸還活著呢,現在想還太早了。”
這話說的天嚴重了,周雲雙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這事兒怎麼也不能說到明麵上。
她立刻道歉,“媽我錯了。”
張雅芝無奈地看看這一雙兒女,知道這會兒留下也沒用,就說,“你願意搬就搬出去,但我告訴你們三個人一句,這份家業你爸打拚出來不容易,做什麼事要對得住你爸,讓他安心。”
三個人立時都應了。
張雅芝也不管了,扭頭回了屋。
白毅提溜著行李,問周雲雙,“那咱們還搬嗎?”
周雲雙看看周長風,斬釘截鐵的說,“搬。”她衝著周長風說,“德不配位必有災殃。長風,老狐狸上來就是命案,你的能力不足以跟他們抗衡,你卻因為成見與猜忌或者是你那見不得人的心思,不肯接受我的幫忙,你早晚會釀成大禍的。我不會讓你毀了爸爸的事業的。”
周長風淡淡的看著她,“姐姐,你看錯我了。”
周雲雙沒再理他,扭頭往外走去,路過周乘風身邊的時候卻停了下來,衝他說,“乘風那邊很危險,你要注意。另外,你應該擦亮眼睛,不是隻跟在長風的屁股後麵。”
周乘風沒吭聲,她也沒有聽周乘風回應的意思,說完就離開了。
很快,屋子裡就安靜了下來。
周長風搓了搓眼睛,下來對他說,“收拾收拾東西吧,晚上十二點的飛機,我把爸爸的秘書王博派去跟著你,他是爸爸的得力助手,很多事情都了解。”
周乘風點點頭,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男孩子出去其實挺簡單的,他把旅遊用的大箱子拉了出來,然後去了衣帽間,往裡麵扔了幾套換洗的衣服。又把電腦和平板裝上,就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他去翻了翻自己的抽屜,從裡麵找出了條鏈子來,原本是用來掛玉牌的,他嫌娘氣,也沒戴過,這會兒把玉牌摘下來,把那枚戒指穿上去了,然後戴在了胸前。
——他也等著邵秦替他戴上呢,可不能自己戴了,那多沒意義。
忙活完這個,他哥也敲門進來了。
他哥手裡推著個黑色的行李箱,跟他那個五顏六色的放在一起,一看就不是一個歲數用的。周長風一副了然的模樣說,“我就知道,你肯定都是這樣的,這拿出去不行,人家看見該把你當小孩了,那群人最是看人下菜碟。你用這個吧。”
他說著,就去了周乘風的衣帽間,準備替他拿幾身西裝帶著。周乘風瞧見他哥的動作,乾脆喊了一聲,“哥,不用。”
周長風就停在了原地,看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周乘風就說,“我就是拿著商務箱,穿的西裝革履,我還是周家上高三的老三周乘風啊。隻要是有點職務的,恐怕都知道,我沒成年呢,爸爸也沒有刻意培養過我,我董事會都沒聽過呢。穿得再莊重,他們也不會把我當回事的,隻會覺得我裝,我是心裡沒底,我就是個空架子。”
周長風沒想到,周乘風會說出這樣的話,反正去機場時間還早,他倒是不著急了,反倒是停了下來,聽他說,“那你想怎麼樣?”
周乘風從來不是草包,他原先不吭聲不出頭不露聲色,是因為覺得父母安排的都很好,哥哥姐姐貢獻又大,他既沒有爭的底氣,也沒有爭的意義,就這麼得過且過了。
但即便這樣,他對周家的現狀也是摸得很透徹的。否則,他就算為了邵秦,也不會貿然去懟邵天成這樣一個成功的企業家,更不會隨意跟林煒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