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餘的話不用多說,各自都明白,王秘書心知肚明,一定是孫小姐又乾什麼事了。
他點頭:“好的。”
兩個字都沒說全,就見辦公桌後的男人已經起身,頎長的身形遮住光,大步躍出。
一句微涼的話語落下:“其餘事宜,周一再處理。”
秘書室眾人目送神色淡然的男人離去,開口詢問:“沈總今天是提前下班了吧?”
王秘書收回目光:“有什麼問題?”
秘書室眾人齊齊點頭:“有!”
王秘書:“……”我的威嚴呢!
“沈總心情好像不錯的樣子。”
“是回家約會嗎?”
王秘書:“我幫你們問問。”
眾人立刻後退一步,關上秘書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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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比玉石雕刻起來好像簡單。
關青禾捏著那塊紫檀木,對著比劃了半晌,沈經年今天不在家,她也不能浪費周末時光。
動手前才意識到,自己的鐲子還沒摘。
纖白的指尖搭在淺綠色的玉鐲上,質地溫潤,關青禾目光定在上麵,孫虹今天好像對她的鐲子格外在意。
這枚玉鐲是最普通的款式,尋常人一眼看著和外麵賣的似乎都沒什麼區彆,其實翡翠並不便宜。
孫虹覺得自己戴這個,是沈家不重視自己麼?是因為自己沒戴沈家傳承的那個鐲子?
她提了兩次,還是有彆的原因呢?
關青禾想不清楚。
她索性撇開這些思路,將玉鐲放在一旁,開始按沈經年昨天的演示,開始設計。
勾出琵琶的形狀後,青綠的和田玉上多出十幾道黑線,看起來很是醜陋。
關青禾深呼吸兩次,自己總不會第一步就失敗吧?
昨天機器送來時,也送了手套,還有一副護臉護眼的透明麵罩,戴上後再戴上護耳的,可以說是全副武裝。
關青禾對著鏡子都隻能看到自己的眼睛。
說不定沈經年見了自己都認不出來。
關青禾想得笑了起來,打開玉雕機,鑽頭觸碰到玉塊,頓時刺耳的聲音響起。
她做事時很專心,再加上這是玉雕,更為謹慎小心,雙眸緊緊盯著手裡的東西。
旁的都注意不到。
人也是。
從院外進來的男人被她忽視得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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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前,沈經年回家時,直接詢問:“太太呢?”
話問出口,也不需要回答了,因為已經聽見了機器鑽玉的聲音,“待會送杯水和毛巾過來。”
管家問:“沒有彆的了麼?”
沈經年語調放鬆:“這些就可以了。”
管家點頭,在男人進了月洞門後,叮囑其他人:“五分鐘內送過去,然後今天就不要再進去了。”
誰知道太太和先生吵架或者之後又會不會做旁的事。
夫妻間的事,不能被彆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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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明媚的日光從大開的窗扉透進來,灑在神色淡淡木桌上,是一幅很古典的畫麵。
而在桌後,坐著一位少女,戴著的麵罩被映得反光,猶如琉璃色,明亮的眼眸星光璀璨,操作著機器。
瞬間古典與現代有了交織。
沈經年坐在不遠處的藤椅上,冷白的手指搭在把手,輕輕緩緩地點著,不錯眼地看著前方的窈窕側影。
男人斂著的眉目淡然清俊,好似看的不是彆的,是在賞一幅畫。
傭人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靜謐的畫麵。
太太在做玉雕,自家先生坐在藤椅上一眨不眨地盯著,真是一個賽一個的專注。
好養眼,她感慨。默不作聲地將東西放置在門邊上的小桌上,又悄無聲息地退去。
關青禾是新手,不像沈經年那樣隨意自然就能弄好,一塊小小的玉石,她得花許久。
等她磨出型後,滿桌碎屑,一吹就飛。
可看到琵琶的形狀,關青禾又忍不住彎唇,原來真的不是很難,沈經年沒騙她。
她脫下麵罩手套,蔥白的玉指揉了揉剛才舉著玉石導致發酸的手腕,然後抬頭尋垃圾桶丟碎屑。
這一扭頭,便看見藤椅上閉目倚躺的男人。
美人春困。
關青禾的腦袋裡驀地跳出這四個字。
美人不分性彆,或者用美男也可以,沈經年這一身清貴西裝,睡在古樸的藤椅,卻絲毫不突兀。
這藤椅位置放得巧妙,門外的日光落在他的眉眼一半,另一半清輝隱在屋內的陰影裡,眉心放鬆地舒展著。
迎著光,濃密睫毛都清晰可見,根根分明。竟然比許多女生都要長密。
關青禾看了半晌,拿起桌上勾勒形狀的筆,隔空一點一點地數著他的睫毛有多少根。
太過沉浸其中,移動手腕時,手肘落空,與桌邊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音。
沈經年眉心微動,隨即眼簾掀起。
他抬起手腕遮在眼前,陽光被擋,照著微微突起的腕骨,宛若鎏金在骨。
沈經年望向窗邊的身影,“忙完了?”
大約是剛醒,語調並不清,略帶一絲慵懶的啞。
關青禾回神:“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都絲毫沒有察覺,他竟然也不出聲,還在椅子上入睡。
“沒多久。”
關青禾與他四目相對,便想起今天孫虹的話。
這副優越的皮相,很難想象會愛而不得,娶了彆人,不會孫虹真的在胡說吧?
如果他真的心裡有彆人,卻沒在婚前說,關青禾是無法接受的,也許會選離婚。
沈太太到底該是誰,最該問的是沈經年。
關青禾向來直接,這等涉及婚姻核心的矛盾不問出口,後麵與沈經年相處也不自在。
一句“你以前有喜歡的人嗎”還未出口,她聽見男人的話。
“關老師這麼拿筆指著我……”沈經年看她握著筆抬著的手,以及筆尖指著的方位,漆黑的眸子輕動。
他就這麼躺在藤椅上,唇間帶笑,眼神移至她臉上:“是把我當畫紙還是當玉,好以身作畫?”
“……”
還是繼續睡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