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關青禾那雙清亮的眸子,巴掌大的臉仰著看他,沈經年眸底深暗,笑意漸濃:“關老師,你這個問題……”
他悠悠道:“很值得深思。”
關青禾被他這麼指出,更不好意思,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而且已是夫妻,糾結什麼。
“要提前問清楚。”她輕抿唇瓣,“防止你到時候這裡不準那裡不準,有漏洞。”
關青禾對他在言語上的掌控心裡有數。
沈經年失笑:“雖然不知道關老師的這裡是哪裡,那裡是哪裡,但,應該都是準的。”
“嗯,把應該也去掉。”他補充。
聽見這話,關青禾忍不住淺笑,此時麵頰緋紅未褪,這笑容更顯得人嬌豔不已。
這件事今晚自然是無法實現的。
她鎮定道:“等顏料到了再說。”
“那是作畫的事。”沈經年捏了下她的臉,“今天晚上的事是今天晚上的事。”
關青禾倒是沒反駁,不是春宮圖上那些放肆的地點就行,才剛點頭,就被他抱去床上。
雲雨過後,她閉著眼睛放空腦袋。
耳畔男人喑啞聲色響起:“我明天要出差三天。”
關青禾混混沌沌,接著問:“三天?”
沈經年指尖把玩著她的秀發,漫不經心道:“如果一切順利,預計三天結束。”
“哦……”
“困了嗎?”他問。
“還好。”關青禾今天倒是還算清醒。
沈經年輕笑一聲,捏著她烏發的長指回到絨被裡,“看來關老師不是很累,我也不累。”
關青禾啊一聲,事後的音色更加柔婉嬌甜:“時間不早了,你明天出差,不好好休息?”
沈經年卻低聲:“到時在飛機上無事可做,隻有睡覺,現在的時間不能浪費。”
關青禾:“……”
竟然還有點道理。
他覆身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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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沈經年先睜開眼,懷裡的關青禾還閉著雙眸,呼吸平緩,睡得安穩。
因為他的生物鐘問題,基本上每天都是先她一步醒來,每天睜眼看見的是這樣美好的畫麵。
沈經年定眼在她恬靜的睡顏上。
人生幸事,莫過於此。
從前他每天清晨,不過是如一日地重複著枯燥的生活,如今也有了心安之處。
沈經年唇角勾起笑弧,無聲下床,幾乎沒發出一點動靜,洗漱過後離開了主屋。
早餐已備好。
關老爺子年紀大,覺少,基本上每天和沈經年一同用早餐,論這點相處時間,他比關青禾還久。
“囡囡還在睡?”
沈經年喝著粥,神色如常:“嗯,昨晚上拆他們送的禮物,鬨得有點晚。”
關老爺子倒是沒懷疑,因為昨天白天他在家裡,那些禮物送過來的時候,他是看見的。
但他還是要說:“白天拆不行,非要熬夜。”
沈經年說:“下次不會了。”
關老爺子這才停止這個話題,喝碗粥背著手出去和隔壁的退休老頭下象棋去了。
沈經年目送他出去,又叫傭人準備食盒:“過一小時送去老爺子那裡,準備兩人份的。”
傭人點頭:“好的。”
王秘書掐著時間點進入靜園,正好是沈經年用完早餐的時候,“您的私人飛機已經準備好了。”
然而他今天想得錯誤。
“不急。”
自家先生沒直接起身,而是看了眼時間,散漫地坐在桌邊,撥通了一則電話:“今若,我是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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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顏料?”
雖然沈經年估摸著時間點,但梁今若壓根還沒起床。
她一半身子探出絨被外,清晨的光線灑進屋子裡,襯得她的背成瑩潤的白。
卷起的長發散在背上,遮住一點脊柱溝,大半都從肩上滑落,垂在床上。
沈經年聲線溫潤:“對的,要一些無害的顏料。”
梁今若剛醒,思維不是很清晰,這麼模糊一聽,以為他是要正常的顏料,便報出了幾個牌子。
“舅舅要畫畫嗎,這些是比較好的。”
沈經年聽著,右手空著,在平板上搜索,隨後,放慢了語調:“聽說還有人體顏料,對身體沒有影響。”
梁今若說:“有呀。”
她笑起來,以為他是好奇:“我給舅舅送一些。”
長輩麵前,她是很甜的。
“不急的話,明兒應該能送到寧城。”
“不急。”
沈經年笑回,“不用送,告訴我品牌就可以。”
梁今若不聽:“您之前幫我照顧梁肆,我送顏料都禮輕了。而且我搜羅了一些國外的顏料,國內暫時買不到的。”
沈經年若有所思:“那行。”
掛斷電話,她還沒有退回枕間,床側的男人聲音已經響起:“舅舅也想試人體作畫?”
梁今若啊了一聲。
周疏行早在之前就醒了,看著她漂亮潔白的背半晌,等她結束通話才開口。
梁今若剛才壓根沒問沈經年要做什麼,躺了回去,貼在他身上,感受他的溫度,語調慵懶許多。
“我這舅舅多正經一人,你以為像你啊?”
用人體無害的顏料作畫的事,他們兩個人都做過,現在被她安在他一人頭上了。
周疏行瞥她,抓住了她戳過來的手指,意味深長道:“舅舅和外甥女總有性格相似的地方。”
梁今若眨了眨眼。
過了會兒,她開口:“那我多備點,萬一舅舅不夠用。”
周疏行重新閉眼,語氣平靜:“你怎麼不全送。”
梁今若理直氣壯道:“當然要留一點,萬一我突然又想在你身上畫畫了呢。”
周疏行沒回。
誰用還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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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秘書聽著自家先生那一本正經的詢問,心裡大驚,不住地把眼神往那邊掃。
人體顏料!
好家夥,先生太太已經開始玩這種花樣了嗎?
王秘書的世界觀都受到了衝擊,直到清冽嗓音猛然叫醒他:“這麼早就發呆?”
他回神,“沒有!”
沈經年不追究這點問題,起身說:“走吧。”
王秘書立馬跟上。
餐廳裡的這一段對話,關青禾是毫不知曉的,她醒來時已經是九點半,沈經年早已坐上飛機。
微信裡還有他的一則消息。
沈經年:【今若明天會把那些顏料送來,關老師記得收。】
關青禾那點賴床的感覺在看到消息內容時消失殆儘。
他居然真去問梁今若了,指不定這外甥女都知道她舅舅其實是個私底下風流的人了。
她記起沈經年提到的事,上網搜索。
首先跳出來的便是年初最熱門的那條微博,配圖是一張雜誌內頁封麵——
周疏行的喉結上畫了隻藍蝶,往下是蔓延至鎖骨的玫瑰花瓣,最後消失在襯衣下。
關青禾的注意力都在那栩栩如生的藍蝶上。
她沒見過沈經年的這個外甥女,從來不知她的畫技這麼優秀,神秘與豔麗交織。
讓人忍不住聯想襯衣裡麵還隱藏了什麼畫。
一年過去,那熱搜詞條還有網友在實時裡轉發評論。
關青禾不禁再次心動,沈經年的皮相這麼優越,要是也畫上東西,一定很誘人。
她又歎氣,自己好像沒這個畫技。
難不成真寫字?
算了,反正沈經年出差三天,自己有三天的時間去思考。
關青禾整理好思緒,起床洗漱,發現書房裡的那個白駒香爐被沈經年放回了臥室裡。
雖然才剛十二月,但寒潮突至,她特地穿了秋冬款的旗袍,出門前又套了件披肩。
如夢令茶館外街邊的樹都已經禿了。
關青禾從巷口下車,還沒走到茶館門口,就看到了排到巷子口的隊伍,還接到了小蘇的電話。
“青禾姐,我在樓上看見你了!”
關青禾抬頭。
二樓窗戶裡,小蘇招手:“今天人又多了不少,我猜都是因為昨晚的熱搜,想來看看你有沒有戴發夾。”
聽到這話,關青禾一愣:“發夾?”
小蘇說:“玉蝶發夾呀,昨天被沈先生當紐扣的那個,你現在要直接過來,肯定會被發現,後門口那兒都有人。”
關青禾蹙眉:“我人都來了,難不成還回去?”
小蘇想了想:“我下去接,我今天帶了帽子過來,帽子口罩一戴,咱們互相假裝,肯定認不出來是你!”
她很快就戴著一頂毛絨絨的兔帽跑出來:“大家讓讓,我去買點東西……”
外麵的客人看見是小蘇,自動讓開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