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毀了的,是她自己最後那...)(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8542 字 7個月前

真說起來, 衛薔殺衛銘一事對定遠公府也非毫無影響,因著皇後對薑尚書令那一番發作,又說疑心他與定遠公勾結, 薑尚書令自然要派人來找秦緒回家。

秦緒當然不願意,在定遠公府雖然每日要抄寫公文, 替阿姊寫信, 可每日裡也過得熱熱鬨鬨,比回尚書令府要好太多了。

尚書令府上人來人往,寒門子弟無論官階都可在那竹林中高談闊論,從小聽到大,秦小公子隻覺得乏味至極, 什麼折世家之鋒芒,什麼向聖人表衷腸……一番下來,不過“媚上”二字罷了。可在定遠公府,不說阿姊與他講北疆諸事, 連崔姨講些府中度支瑣事他都覺得甚為有趣, 伍顯文在尚書令府中是個硬著臉暴脾氣的難看模樣, 到了定遠公府中卻變得精乾務實起來, 所言所談亦同樣變得有趣了許多,著實令秦小公子大為驚詫。

這才明白, 他自己所厭憎的並非“談事”,而是如何談,像定遠公府裡這樣所言皆是實事, 有因有果, 那自然有趣得很。

更不用說定遠公府於他寫話本著實是一塊風水寶地, 雖然衛行歌、衛燕歌都走了,可陳重遠還在, 天氣愈熱,他每日赤膊練槍數個時辰,狼背蜂腰,汗水揮灑,越發合秦小公子的眼,看上片刻,秦緒就能揮灑出幾篇“猛郎君被縛不得脫,女匪首談笑入洞房”,又或者“少年郎立誌破賊,女飛賊辣手摧花”……

新來的衛瑾瑜也很有趣,一口一聲喚他叫“小表叔”,知道他好寫風月之事,竟然也興致勃勃與他探討起來。

不過說了幾句話,秦緒已感相見恨晚。

知道自己得回家的時候,他正趁著早食後的空餘閒暇跟衛瑾瑜討論到底能不能在馬上拜周公。

衛瑾瑜還在敲核桃,說道:“若是不將男子雙手綁在身後,許是可行,不過小表叔,你為何總將男子綁起來呀。”

衛薔路過,看向他們二人,問:“什麼綁起來?”

衛瑾瑜笑著說:“姑母,小表叔好有意思,還……”

“沒什麼!”反倒是秦緒扭捏起來,強行說道,“阿姊今日實在風采奪目!”

衛薔在他肩上拍了拍,道:“你祖父讓你回家。”

一張羊脂玉似的臉盤子上眉眼都垮了下來。

雖然千不願萬不願,秦緒也知道此事非自己想或者不想就能左右的,拖拖拉拉收拾行李,又拉著衛瑾瑜東拉西扯,又去跟衛薔說千萬彆把自己忘了,再去看了兩眼陳重遠練槍……這般一直拖到了宵禁之前,才騎馬回了尚書令府門前。

將韁繩扔給下人,他拍了拍自己馬上兩邊掛著的箱子,交給了一管事。

“小郎君,這……”

“這是我這兩三月間寫的書。明日一早就去南市交給那書坊管事,早些做版,早些印出來,書做出來,若我回了定遠公府也不必送過去,隻收我房裡,我自己回來拿,至於賺得錢,就算我沒會定遠公府,你也給我送過去。”

那管事一向與秦緒玩笑慣了,打開一看是滿滿兩小箱子寫好的書,不禁“嘶”了一聲:

“小郎君,您這些日子可真是殫精竭慮。”

秦緒又搖了搖扇子,說:“彆與我玩笑,祖父還等著我呢,前次錯了版,差點壞了我‘望江生’的名號,你與那書房的人說清楚,再出了錯,我自己開一家書坊,擠得他再沒生意。”

“是,小郎君。”

扇子晃啊晃,晃到一個偏院前麵,秦緒停了下來讓下人替自己看看穿著。

薑清玄身為尚書令,所住之宅是先帝禦賜的慈惠坊申家舊宅,申氏一族對外自稱清廉,其實極為豪奢,這宅院雕梁畫棟處處透著奢靡之氣,薑清玄清了幾處奢靡不堪之地,將一處竹林擴了出來,他自己便住在竹林之內的偏院之中,院門上沒有門匾,隻在一旁立了塊石頭,上書“待人來”三字。

“哎呀呀,尚書令大人公務繁忙,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孫子,就特意讓人傳話叫回來看看?”

衣著一應妥當,秦緒便拖腔拿調地說著話,抬腳走了進去。

嘴裡說著話,他看見自家祖父,眼睛已經直了。

“祖――父?”

“怎麼?養了你十幾年,如今連祖父也認不得了?”

秦緒還是呆眉呆眼傻愣愣走到了薑清玄的麵前。

“祖父……你突然剃了胡子莫不是要裝個青年文士再給我找個十五歲的小奶奶吧?嗷!”

在定遠公府忙得像個小陀螺的秦小少爺剛回家就挨了打。

收回手,薑清玄又是沒了胡子的世上神仙,說道:“這是阿薔給我剃的,你先在家裡呆上些日子,有人來找就說我不讓你出門。”

揉著頭,秦緒左右看看祖父的臉,笑著說:“阿姊眼光著實不錯,祖父你就不該留那胡子,要是再將眉發染黑,看著也不過而立之年。”

薑清玄垂下眼道:“還以為阿薔能教了你乖巧些,沒想到你那乖巧都留在了國公府,回了我這仍是這般浪蕩樣子。”

秦緒晃晃扇子:“我在阿姊處乖巧,那是阿姊性子也好,滿府裡人也好。”

“性子好?她從前可是打遍西京的衛二郎,不說她爹娘,光我替她給人賠罪一年也有個三五次。”

秦緒聽著,想想如今的自家阿姊,還笑呢:“一年三五次那也不多。”

薑清玄的指間仍是不離黑白子,一子落下,他歎了一口氣:“她一年也至多在西京呆一兩個月。”

秦緒手中的扇子頓了一下,又連連扇動起來。

“祖父,阿姊她剃了你胡子,那幫酸儒定然又要聒噪,你可攔住了?”

“此事都過去數月,還需你這紈絝頭子過問?倒是你,在她家中的所聽所見都莫與彆人說。”

聽自己祖父如此吩咐,秦緒又嘿嘿笑了:“跟祖父也不說?”

薑清玄看著自己的幺孫,自己這孫子天生靈慧,隻是在脂粉中堆長成,少見人心險惡,所經之事多是當成了遊戲、話本之類,心中不藏半點酸苦。

數月沒見,倒覺得比從前妥帖了些許。

當然,隻有些許。

片刻後,薑清玄答道:“是,與我也不說。”

秦緒眨眨眼,手中的扇子又晃了晃。

“祖父,阿姊可是有話要我同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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