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我對女學生好,是因我願...)(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5461 字 7個月前

各州刺史吃完了午食紛紛啟程回各州, 營州、檀州、薊州、平州算是最遠的幾州,幾位刺史結伴而行,幾乎是放下筷子便走了。

雲州刺史賀詠歸也走得很早, 他來的時候星夜兼程,走得時候也是披星戴月。

沒人知道元帥與他到底說了什麼, 不過隻看他神色, 便有人猜到,他這一去,雲州怕是要變天了。

麟州的冬春之交,冰雪融,楊柳新, 他們騎馬各自離去,帶起了一陣陣的塵煙。

衛薔沒有送他們,此時的麟州城裡還有另一群人在等著她,就是她從各州抽調的教部管事、大儒、州學博士, 二十多天後北疆第一次科舉, 他們這些人要準備好考題。

伍顯文和伍晴娘這對兄妹在昨日見了麵。

數月未見, 伍晴娘比從前在洛陽時略黑瘦了些, 卻也神采奕奕,看得伍顯文心生歡喜。

從前在洛陽, 伍顯文就是個能打算的,光是嫁妝就給妹妹攢出了幾百畝良田,他決意來北疆之後就將那些良田連著之前給妹妹準備的嫁妝都換成了金銀, 到了北疆之後, 知道田地不可買賣, 為官不可經商,買房倒是不禁的, 他在雲州城轉了兩圈兒,先是買了五六個鋪麵轉租給人開食肆茶肆之類,又在雲州兩所州學旁邊都掏錢建了個一排三個三進院子轉租給人經營,在他“強項主簿”的名頭叫響之前,雲州不少人當他是洛陽來的傻有錢。

伍顯文的心裡可是算得很清楚,眼見北疆的人越來越多,城裡地價是肯定要漲的,州學入學的人越來越多,周圍肯定越來越熱鬨,他把錢換了地怎麼也比空放在手裡強。

比起哥哥在雲州撒錢和把人算賬算得頭昏腦脹,伍晴娘在檀州過得是另一種精彩日子。

檀州偏東北,比起麟州是定遠軍的根基之地,雲州地廣人多,檀州不僅人少,還因為定遠軍與蠻族幾度反複爭奪,可以說連城磚都沒剩幾塊完整的,可檀州刺史晏青紅是個極有誌氣的一方父母,數年間不僅在檀州開出了北疆最大的馬場,還要在辦學上與麟州和雲州一較高下,自知財力不夠,她沒有在檀州強行辦起女子州學,而是在已有的州學裡搞起了男女同學,知道伍晴娘曾經在定遠公府中教過書,教得還是算學,晏青紅大喜過望,直接帶著伍晴娘到了檀州的州學,委任她在州學裡教授算學。

檀州府學裡一百多學子,隻有二十人是女子,檀州府學裡七位老師,隻有伍晴娘一人是女子。

看著那些穿著布袍的學生、老師,晏青紅轉頭問自己身旁的穿裙著釵的樸拙婦人:“伍夫子,你怕麼?”

伍晴娘的手指險些要攥緊袖角,可終究也是險些罷了。

“晏刺史說笑,元帥曾說過,雲雨連天,見了我也晴了,我在洛陽能教得,我在檀州也能教得,有什麼可怕的呢?”

就這般,伍晴娘成了檀州州學裡的第一個女夫子,也是北疆十餘所州學裡,唯一一個教男學生的女夫子。

起初幾日,伍晴娘確實有些無處著手,同僚都是男子,他們同進退,同吃喝,約著某日一同去秋遊,甚至隨口說出的詩文典故伍晴娘都不知道,伍晴娘也無從與他們深交。至於上課,檀州州學之前的算學教得粗淺,學生們勉強會了加減乘除,再往上一步都艱難,她算是要從頭教起。

可伍晴娘如她所說的那般,她不怕。

她從當年那個狹窄的四麵高牆的院子裡被救出來,從東都城通濟坊的兄長後宅走出來,她走到了定遠公府,走到了朗朗晴日之下,走到了北疆,若說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讓她懼怕。

那就是被關回去。

與同僚難以來往,她就在飯時去與做飯的婦人、守門的老翁說話,細細問他們知道的每一個學生,每記住一個名字,她都在上課的時候認出人來,如此往複幾日,一百多人裡她已經認準了七八十人

檀州州學從前沒有女夫子,隻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管事專門管理照顧女學生,伍晴娘也去與她往來,來州學的女孩兒從十四歲到二十多歲不等,小的晚上還會想爹娘,大的孩子都滿地跑歲了,管事對伍晴娘很和善,知道的些瑣碎事情也都告訴伍晴娘。

過了兩日,伍晴娘聽說一個小姑娘第一次來月事被嚇哭了,她帶著自己新做的月事帶進了女學生們住的院子。

從那一天起,女學生們陸陸續續都會笑著叫她“伍夫子”了。

檀州州學裡男女雖然同學,可有很多男學生看不起來求學的女子,看不起她們到了州學求學,嘴裡說的還是回去補衣服、洗衣服這等瑣碎,瞧不起她們不開文會,而是每日接水燒水閉門不出,也看不起她們斤斤計較,每日都想怎麼能將剩下的錢糧衣料送回家。

尤其是年紀稍小一些的,八年前檀州被奪回之前的事情他們印象不深,隻記得這些年自己被家裡供養著一路苦讀到州府,將來是為了選官的。

伍晴娘教算學是有真本事的,文章有先後優劣眾口不一,算學看的就是結果,能將題目解對就是對的。

有些男學生剛對伍晴娘有兩分認同,就見她去照顧那些女學生,心中也有不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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