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一年輕的婦人大聲說道,“我不知道那人!”
說完,她就連忙躲進了屋裡。
本是豪門宅邸中被養起來的嬌花,如今一經風吹雨打就立刻失了顏色。
秋葦心中一歎,道:“林暉之母卓金蝶,林輝之妻卓嬌嬌,可在?”
偏院中正房之門打開,一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婦人挺胸抬頭地邁了出來。
她生得眉目濃麗,風韻十足,即使身著一身布衣也是豔光四射的大美人。
“我正是林暉之母林卓氏,嬌嬌正病著,你們有話與我說便是。”
柳般若道:“一年前丁葉兒是如何死的?”
“丁葉兒?那是誰?”麵對兩個定遠軍的女官,卓金蝶麵帶不屑之色,“我家郎君附逆,我自知這是滿門抄斬的大罪,死了便死了,你們也不必在這~州城中找出個阿貓阿狗便來問我。”
“丁葉兒是你林家的婢女,同光二年,她被自己父母賣入了林家為奴婢,換錢一貫,同光五年,丁葉兒被你兒子林暉納為妾室,你派人往丁家送了三貫錢,兩匹絹,還有一對銀石榴,同光七年,丁葉兒身死,你們又給丁葉兒的父母送去了一貫錢,一匹絹,還讓他們離開~州。我在你們林家的賬簿中查到了這對銀石榴,正是你派人送到丁家的。”
說話間,柳般若從懷中掏出了那對銀石榴,石榴隻有杏子大小,雕得卻精細,還點綴了幾顆紅色的寶石擬作石榴籽,這是丁葉兒的父母原本打算給自己兒子當聘禮娶媳婦的,聽說要拿走去當證物還很不樂意,還要坊州的勝邪部訊官立了字據給他們,那訊官立了字據,才有了他們能回~州查證的證物。
看著那對銀石榴,卓金蝶片刻後笑了一下:“原來你們說的是紅玉,沒錯,我見她生得靈秀,人也乖巧,就讓她給我家三郎做了妾,我都忘了,她原來是姓丁的。”
“她叫丁葉兒。”柳般若定定地看著卓金蝶的眼睛,“若是還活著,她今年也不過十七歲,卓夫人您女兒林悠今年也不過十五歲,倒也不必如此輕慢旁人家的女兒。”
柳般若一如從前那般細瘦,也強硬更勝從前。
夏日的天光照下來,照得她似一棵荒漠中的枯樹。
秋葦拿起腰間的水袋,讓柳般若喝口水。
卓金蝶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氣勢所懾,見那女子低下頭喝水,她冷笑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聽見了一聲輕笑。
“卓夫人管理林家這般大的宅院,又怎能連兒子的妾原本叫什麼都知道?我這同袍性子直,夫人千萬彆怪罪。”
女子的聲音極為悅耳,卓金蝶看過去,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身為一家的當家夫人,她最見不得這等輕佻女子了。
可這女子卻還笑著說:“我之前便與我同袍說了,此案何必與後宅女子計較?國公仁厚,還要我們清查林家上下有無犯罪之實,其實哪用那般麻煩?林家三郎君縱使沒有罪過,又勸著自己父兄不要附逆,總還是林家人,一刀斬了才是正道,正好將這丁葉兒的命案算在他的頭上,不是皆大歡喜?”
“你!”
見卓金蝶要衝向自己,秋葦連忙拉著柳般若後退。
負責看守的著甲將士連忙攔住了那欲要噬人一般的婦人。
卓金蝶聲嘶力竭道:“你不準構陷我兒!我兒為人耿直,飽讀詩書,豈是你這等俗媚女子能輕易構陷的?!你不是要問紅玉是如何死的嗎?紅玉就是我殺了的!她仗著失了個孩子就敢狐媚我家三郎!這等人死有餘辜!”
“失了個孩子?”
柳般若眉頭輕皺:“你們林家的妾若是懷了孩子總是要給妾的父母賞賜的,為何沒有這一筆?”
她看了秋葦一眼,秋葦立刻心領神會道:“怕是因為這孩子,他們本不想算在這妾的名下吧?”
仿佛含著水的眸子看向正房裡麵,鸝音一般的嗓音卻沉著冷靜:“不知道卓嬌嬌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卓嬌嬌,林家三郎的正妻,卓金蝶的侄女,嫁進林家已經七年了,卻還沒有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