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氏(“有求於人還是這般模樣,...)(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6734 字 7個月前

定遠軍的豬頭做得不錯。

陳伯橫一把年紀, 卻是生了根小兒舌頭,不僅好吃肉,也好吃糖, 在東都時他多有顧忌,在家裡也要做表率, 吃穿都恪守規矩, 到了同州,他也沒了顧忌,不僅吃了兩碟切細的豬耳,見了小火慢煎到金黃起泡的豬肉,他也甚是喜愛, 蘸了雪糖吃了兩碟。

至於那些肥瘦相間的肉,他更是配著熱騰騰的蒸餅吃了不知多少。

衛薔請他喝的酒也是北疆產的麥酒,清爽微甜,從冰盒裡拿出來還掛著霜水, 看著便令人口齒生津。

吃飽喝足, 衛薔去處置公務, 陳伯橫和陳仲橋被安排歇息, 這對老兄弟終於能趁機說幾句話了。

見自家大兄坐在榻上解了腰帶,陳仲橋不禁歎息, 不知為何,自從那定遠公接了他大兄,大兄仿佛就變了個人似的, 不禁能與人說笑一路, 吃肉的時候也仿佛莽漢, 如今竟然連腰帶也解了。

瞧見自己的兄弟耷拉著眉目,陳伯橫拍了下桌子。

陳仲橋抬起頭, 走過去道:“大兄,我隻怕匡國節度使早就在華州等著我們,不知何時能與定遠公請辭?”

陳伯橫沒說話,他左右看看,看見了窗外的樹影正隨著光照了進來。

他指了指樹影,一旁,他的仆從道:

“二老爺不必著急,老爺說急也是急不來的,我們順其自然便好。”

“順其自然?”

陳仲橋還想著早些平叛,他能去北疆探望妻兒,聽此言,不由得在屋裡轉了一圈兒。

過了片刻,他捋了捋自己的美髯,對自家大兄說道:“大兄,那些定遠軍藏在樹叢之中我們竟是分毫不察……何等精銳之師?”

陳家幾位老爺之中,陳仲橋和陳季梁都好兵事,陳重遠一心想參軍,也是隨了自家阿父。

“大兄,那承影將軍在洛陽總被人說是憑運氣才做了將軍,今日再見,我隻覺她是一英雄人物,若北疆各部都如衛燕歌,那彆說殺儘北蠻,隻怕一統天下也非不可能之事。”

陳伯橫還是沒說話,他的手指在榻上點了點,捂著嘴無聲地打了個嗝。

陳仲橋知道自家大兄是讓自己繼續往下說的意思,他又道:

“還有今日我們所見之事,北疆苦寒,定遠公在民政事上極是用心,如今加上晉州和絳州,她數月之間占了七州之地,若是經營得當,這七州便能保了定遠軍的軍糧和軍餉,到時候……”

小心看了一眼陳伯橫的臉色,陳仲橋並未繼續往下說。

定遠公到底會不會造反,這已經是擺在了無數人心上的疑問。

說實話,從陳仲橋本心而言,若是他手中有北疆,有七州,有定遠軍這樣的強兵,他自問自己除了造反之外無路可走。

想完之後,他又覺心中一陣茫然。

怪事,為何去年他從未想過定遠公會造反?

去年,去年他還以為定遠公一心忠於朝廷,乃是世家與聖人都想拿捏在手中的天下第一凶刀。

為何到了今日,他竟然覺得定遠公雙手插在中原腹地,揮刀向南已是應有之事?

看著自己二弟的神色,陳伯橫垂下眼睛。

是了,沒經曆過定遠公的一番翻雲覆雨,誰想起她都會先想起她是女子。

一個女子,如呂氏、武周一般憑借夫與子登臨天下,才是他們心中所以為女人該走的路。

正因如此,一群人一邊高喊著皇後牝雞司晨,一邊坐視定遠公坐大至今。

不,也並非所有人都是這樣。

陳伯橫端起一旁仆從倒的水喝了一口。

先帝是有心殺了衛薔的。

也許就是因為他流落北疆半年,又留著衛薔在宮裡養病了半年,深知衛薔是個何等的人物,自知難以把握,便要將她殺了。

隻是到底未曾得手罷了。

如今禦座上坐著的那半顆龍腦袋比他阿父差了又何止幾成?

想要用人卻不知共利,將祖宗留下來的人心家底敗了個乾淨。

心中罵著,陳伯橫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臨江郡王在北疆呆了半年多了,他雖然看似乖巧,實則是個心裡有成算的,不然也不會乾脆躲在北疆,避開東都城裡的是是非非,聖人無子,肅王出繼,若大梁未亡國聖人先死了,趙啟悠倒是合適之選。

閉上眼睛,陳伯橫隻覺得心中疲累,今日見了新風景,吃了蒸豬頭的好心情散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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