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中秋飲宴,皇後身子有恙...)(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6494 字 7個月前

生得好的沈郎君縱然有目不能視光的毛病, 可他是童學夫子,能寫會畫,縣裡的人都看重得很, 自然也有不少人心中動了心思,有人說為自家女兒打算, 也有那丈夫死在了戰場的小寡婦自己提著籃子就來了。

看著那個形容嬌俏的小婦人, 童學門外正張羅賣兩合麵蒸餅的馬巧娘搖了搖頭。

沈郎君從前就住在他們村的山上,要不是照顧他的丁家兄弟都被韓家抓走當壯丁了,他也不至於下了山來。

馬巧娘至今還記得沈郎君在黃昏之時跌跌撞撞走下山的樣子,他穿著一身深青色的衣袍,皺皺巴巴, 狼狽至極,扶著道旁的一棵樹像是從山裡走出來的精怪,那樣一張臉就算沾了泥土也比馬巧娘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後來沈郎君要進縣裡給童學當夫子,那些北疆來的穿著青色短衣的大人們就找到了在縣裡討生活的她, 幫她開起了這蒸餅攤子還給她錢讓他每日給沈郎君送兩餐飯。

“這般俊俏的沈郎君應該找個能安穩過日子的, 能妥帖照顧了, 這位娘子啊……”

聽見來替孫兒買蒸餅的老婦人這麼說, 馬巧娘沒應聲。

她倒不覺得什麼般配不般配,隻是總覺得這沈郎君不是能在這小縣城裡待久了的。

石牆院裡有幾棵石榴樹沿著花架蜿蜒, 還有幾棵葡萄樹長成了一個涼棚,這裡本是韓家一個旁枝的彆院,足有三進, 最前麵的堂屋又擴出來一丈, 就成了童學孩子們上課的地方。

童學已經下了課, 沈秋辭正坐在葡萄架下寫著什麼,突然聽見了聲響, 他抬起頭,隔著白紗模糊看了一人走了進來。

“沈郎君,奴是替人來給您送紙筆的。”

沈秋辭站起身,行禮道:“多謝。”

“有什麼好謝的,我本就是替財部跑腿的,這是我份內之事。”

說話的人聲音婉轉如黃鸝。

看不清人沈秋辭仍是客氣道:“自我進城就頗得照顧,一句謝總是要有的。”

那人將籃子送到沈秋辭麵前,柔聲道:“早聽說沈郎君生的好看,沒想到竟是這般好看。”

這話可有些輕浮,沈秋辭小心退了半步:“一副無用皮囊罷了。”

“沈郎君是從蜀地來的,沒想到官話竟說的這般好,郎君可去過長安?”

沈秋辭直起身子,緩聲道:“在下是吳人,南吳前禦史大夫沈昭是在下阿父,南吳太傅沈契是在下祖父,我的官話也是得祖父所教,十數年前我阿父被南吳先帝所殺,我與阿娘和祖父得三位義士相助才僥幸北上,我們原本是在房州嵐縣一帶隱居,阿娘祖父先後身故,後來因丁大兄得罪了當地豪強才來了綏州。這些話在下已經交代過了。”

將籃子放在石桌上,婦人轉身坐在了石桌旁,掩唇一笑:“郎君你怎與奴這般交代身家來曆?奴可要臉紅了。”

沈秋辭還是站在一旁不動,嘴唇微抿,仿佛有兩分氣悶之意。

女人又笑了,再說話時她也換了正宗的長安官話:“郎君彆誤會,奴並無輕薄之意,奴從前也住長安,可惜蠻族南下之後竟是再未回去過,聽郎君官話奴倍覺親切罷了。這般一想,十多年已過去,也不知從前奴栽的葡萄又犒勞了哪來的雀鳥。”

沈秋辭一怔,對婦人行了一禮:“是在下、在下失禮了。”

看著這“美”名滿綏州的男子,婦人微微眯了下眼睛。

又稍坐片刻,婦人搖搖從童學出來,繞進一處巷子進了一家民宅,從民宅的後門出去她已經換了身衣服,翻身上馬,她同等在此處的人一同往綏州城去了。

“沈秋辭,男,今年剛是而立,當年蠻族南下之時綏德縣馬家村來了四人,三男一女,其中就有沈秋辭,四人幾人在山上建了木屋以打獵為生,沈秋辭久居在木屋裡鮮少出門,其他人對他也頗為照顧,馬家村的人經常聽見他們下山說要給沈郎君買些什麼,後來那女子走了,隻剩了一對姓丁的兄弟照顧他,韓氏起兵之時強征兵勇,兩兄弟都被抓走了,隻剩沈秋辭住在木屋裡,據村民所說,丁氏兄弟留下的糧吃完了,沈秋辭實在餓急了才下了山。”

聽魚腸說完了深秋辭的來曆,秋葦看著手裡的冊子,心中與自己所見的那個有些傲氣又有些天真的男子相對,仍覺有些不妥之處。

“丁氏兄弟都能被韓氏抓走,就沒想過躲到沈秋辭處?沈秋辭這般相貌,就算不能當兵若是被人看見……”

秋葦深知男人如何齷齪,彆說女子,就連容貌姣好的男子在亂世中也如身處地獄。

那名魚腸抬頭道:“秋副大隊長,我們也查過此事,那丁氏兄弟是進綏德縣城的時候被抓丁之人所擄。”

秋葦因與柳般若查出了韓氏林氏等逆賊與羌人勾結一事,按功擢升為魚腸部副隊長。

從一個因要教授妝化之術而領了虛名的魚腸部隊長升為魚腸部正正經經的副大隊長,在秋葦身上可不是簡簡單單地升了一級這麼簡單,魚腸部晉升快、人員耗損也厲害,往往立下大功之人隻能將名字刻在英靈碑上,秋葦卻是未殺人,未做刺探、間諜等事,勉強識了些許字在缺人手的時候做些抄錄文書的事情。

這般的人竟然就能在剛過一年的時間裡就在人才濟濟的魚腸部裡升為副大隊長,實屬罕見。

也因秋葦資曆極淺,她行事很是小心,被調來綏州快一個月極少如今日這般連番詢問。

“丁氏兄弟進綏德縣城被抓?那他們村裡可有人看見?”

魚腸愣了一下,道:“據馬巧娘所言馬家村應是無人見了丁氏兄弟如何被抓,隻有兩個鄰村之人傳信。”

停頓片刻,此人又說道:“秋副大隊長,從占下綏州至今,魚腸部捕獲各處探子、餘黨數十人,多是韓氏與牛渭餘黨,不是商販就是吏員,一個眼有痼疾久在山上之人如何能成事?這沈秋辭將自己身世交代了清楚,若真是細作也不比說自己是南吳人世,平白惹眼,我們跟了許多日未發現一人與他暗中往來,眼見綏州漸平,他這細作能做之事越來越少,他也難淡定若此。”

此人說的是經驗之談,秋葦在排查細作這等事上堪堪入門,無法說他說的不對,可心中還是有疙瘩。

待這人退下,秋葦皺著眉頭在屋裡轉了兩圈兒。

看向桌案上的文書,她抽出一本卻發現上今年二月的魚腸部內傳信件。

“拓跋部內有身份不明之漢人乃是南吳細作,在我等查清之前此人匿跡於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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