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門(“定遠軍於長安有大恩,他...)(2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8753 字 8個月前

看看左右,新兵撓了撓頭:“怎麼隻有我一個人看見那藍眼的恩人?”

卻不知在那黑衣人倒下之時,他左右哈欠連天的“同袍”都收回了手裡的刀。

鏖戰一夜卻沒攻破長安城門,竇茂心中越發慌亂,他為了快些奪下城門,可是派了八千人偷襲東邊城門,怎麼一夜過去竟然一點消息也無?

他為速戰速決命令全軍隻帶三日口糧,如今已經是一整日,今日再不能奪下長安就隻能退兵了。

“陛下!兵卒數百裡奔襲又血戰一夜,已經疲乏不堪,還請暫且退兵!”

看了一眼向自己進言的副將,竇茂冷笑一聲道:“長安城門將破,你為何在此時擾動軍心!”

拔出刀將副將砍翻在地,竇茂大聲道:“長安榮華近在眼前!刀斧手聽令,凡敢退者立即取其首級!”

長安!他必須拿下長安!拿到黃金!在長安征兵征糧!不然他就要被困死在耀州了!奮力一搏就在今日!

“衝!”

晨光之中竇茂麵如滴血,他死死盯著長安城,決心將那攔他路的常淳碎屍萬段。

“陛下!陛下後麵!”

後麵?發生了何事?

一聲驚嚎在竇茂的耳邊炸開:“後麵!有定遠軍圍殺上來了!”

“你說什麼昏話?”

竇茂回頭,隻見兩麵大旗正襲殺而來。

朝陽穿過疏落樹影灑落,斑駁其上。

一麵旗上書“定遠”,另一麵棋上是“龍泉”二字。

沒有喊殺聲,隻有刀入肉軀聲、鮮血噴淋聲,伴隨著遙遙幾聲鳥鳴。

還不到正午,長安城外的廝殺已經終了。

眼睜睜看著上萬叛軍死在自己麵前,右監門將軍常淳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那竇茂被挑落馬下,他低聲對左右道:

“千萬看緊城門,若是將這些虎狼之軍放入長安,這長安隻怕就不在咱們掌握之中了。”

一旁副將無聲一歎,道:“將軍,屬下剛剛得知,在定遠軍龍泉部絞殺叛軍之時,定遠軍龍淵部……已經從延興門進了長安。”

常淳徐徐轉身看向自己的副將,再看向城下的屍山血海,隻見他眉頭一皺,突然道:

“定遠軍於長安有大恩,他們進城之事你怎麼不早些告訴我,我未親自相迎,這是何等失禮啊?”

……

“兩萬人死一百七十人,傷三百六十人,龍淵龍泉兩部這次做的不錯。”

聽越霓裳這麼說,衛薔點點頭:

“百人中死傷不到三個,若是能再多些利器,應是能更少。”

“利器?”越霓裳扶了下眼鏡,徐徐道,“鐵甲、長弓、利刃已經全數在身,龍淵部更是從頭包到了馬蹄,有火氣球勘察敵情,又有火炮利器殺敵……我實在想不出還能再有什麼利器。”

“我剛回麟州的時候雲州軍械所的李道士送了信來讓我過去,大概是又有所得,林重華送信回來,蜀國願意用陳米換咱們的棉和棉布,勘察棉和棉布庫存一事得派人下去,還有烏護拓遠部送信來願意以馬匹和羊換棉和糧食,這事我打算交給財部的鄭蘭娘和農部的孟鈴歌去做。”

越霓裳仰頭想了想,歎聲道:“孟鈴歌在農部做了五年,我還打算讓她往長安做農部的部長,看來你是另有想法。”

孟鈴歌也是衛薔養大的孩子,隻是還有本家的姓便隻隨了名字,今年二十有四,正是得用的時候。

“我打算再成立一部專司與外貿易之事,總不能隻讓林重華一個人撐著,她這個財部大總管總在外麵奔波也不像話,如今咱們北疆的棉花越來越多,不僅要拿去跟蜀國換糧,我還打算把棉布賣到江南去。”

越霓裳皺了下眉頭:“賣去江南?”

衛薔點頭:“今年秋天的棉花產量又比去年多出三成,明年後年推廣新棉種,再加上我們新占之地,三年之後我們所產的棉花不僅能讓百姓豐衣,也足夠往外賣了,棉花可比蠶絲便宜多了。”

“等到棉花能到如此產量,我們的糧食也足夠自足。”越霓裳看著那個穿著青色衣袍靠書架而立的女子,“江南多是養蠶織帛……我聽說吳越的絹紗綾羅可是比從前更繁麗了。”

“正是因為江南多養蠶絲,我才要賣他們棉花。”衛薔拈了一下自己的衣角,笑著說,“‘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讓養蠶人穿上新製的棉衣不好麼?”

越霓裳凝眉沉思,江南之地總是敵國,也是她們將來必得之地,衛薔也不會那般好心隻想讓什麼養蠶人穿上棉衣,加上棉布越來越遍布天下,隻怕到時候絲羅更難賣了……

到時候養蠶人隻怕是活不下去。

桑林拋荒、財賦難得。

掌管北疆定遠軍魚腸部,在衛薔離開北疆之時行代理之責的越霓裳已然明白了。

“你這是兵馬未到,先掘其民心根基。”

“我這可是陽謀。我手中有低價的棉,甚至低價的糧,自然能讓旁人都活不下去。”

衛薔從書架中抽出一本書冊:“我先去一趟雲州,一來看看季小環與杜明辛做得如何,接著從太原南下往長安去,趕在年前應是能回來,又要辛苦你了。”

越霓裳又想起了之前數月自己暗無天日的日子,就算早已習慣,麵對衛薔心中也不免淒苦。

“你好歹將咱們的狀元娘子召回來幫我呀?”

“先讓她跟著陳伯橫多學學,若不是蜀道不便,我都想把她送去給林重華多長長見識。”

越霓裳知道衛薔著實對元婦德給予厚望,也不要人了,想了想又說道:“明年的北疆科舉,新占各州也考麼?”

衛薔道:“有什麼不能考的,北疆遴選人才罷了。”

“那我便放心了。”

說話時越霓裳上上下下看了看衛薔,見她氣色比從前在麟州時還好些,便更放心了。

院子裡衛雨歌趁著休沐日從州學回來說想上戰場,在院門口就被衛清歌拎著脖子要送回州學交給了葉博士。

可憐衛雨歌掙紮了半天都沒掙開姐姐的手,隻能乖乖跟著往外走。

衛薔笑著看完了,轉身對越霓裳說:“你要是有什麼要抄錄文書之類的瑣碎,隻管扔給雨歌,我看她精神十足,白日裡上完了課晚上也能抄文書。”

見衛薔又在欺負小姑娘,越霓裳忍不住笑了出來,一張有瑕的豔容笑得仿佛一朵綻放在秋日裡的絕世名花::“多大的人了,還和從前一樣好欺負人。”

衛薔哼了一聲:“這是本性,哪裡改得了?”

幾片黃葉從書上盤旋落下,衛薔靜靜看了片刻,麟州的這間小院子,她呆的時候越來越少了。

說是要去雲州,衛薔還沒收拾好行囊,又有一封信從長安來,讓她改了主意先去長安。

――她二妹衛茵的墓被人盜了,裡麵並無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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