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後在明堂上直接杖斃了前大理寺少卿劉扈這件事如同卷了雪的風,將洛陽城裡僅剩的那絲年味在上元節前就吹了個乾淨。
劉扈的死並沒有讓聖後怒火漸消,正月十二,一道蓋了玉璽和聖後鳳印的聖旨從紫微城中傳出。
“皇後有令,紫微城中設日月堂,堂中設尚書省,下轄六部,選德才兼備之女子入宮任各處之職。”
洛陽城中仿佛起了一場大火,人人急急慌慌去尋門路。
三省六部官吏連政事也顧不上,聚在一起商議如何讓聖後撤回這道旨意。
聖後並不等他們商議出什麼,召了阮細娘入宮。
“娘娘呀,還沒出正月,您已經將要做之事做了,我在家裡一聽都駭了一跳。”
聖後將一本聖旨扔到了阮細娘的麵前:“六部想任何職,自己填。”
阮細娘腿上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娘娘啊!我這樣也就去做個守門的。”
見她惶恐,聖後笑了:“你不會做的,又有幾個人做得?無論任了什麼職,都得從頭來過。”
說完,衛薇想起了衛薔。
“我看那駱月娘投了北疆才三年,行事風度膽量氣魄已經勝了天下男子,你靈慧不輸她,如何就做不成。”
說完,她將一本名冊給了剛站起來的阮細娘。
“這些女子都是在洛陽城中有些才名的,你看看可識得幾個?”
聽聖後拿駱大夫與自己比,阮細娘心虛得就像泡了水的紙,小心接過名冊,第一個名字她就認識。
“司馬五色?司馬夫人?!”
司馬五色,雲麾將軍李承繼之妻,太卿司馬循之女,自幼熟讀黃老,亦通讀“四書”。
衛薇走下禦座與阮細娘一同看這本名冊:“據說她女兒李若靈寶才名響徹北疆,阿薔甚是愛重她,當娘的總不會輸給女兒吧?這幾年世家鬨出了多少事,唯有司馬五色守著雲麾將軍府沒惹出事端。你可見過她?”
“見過……”阮細娘小聲說,“去年盂蘭盆節的時候我跟著曲老夫人去看法事,司馬夫人供奉了五百本自己抄的佛經。”
阮細娘還記得那位麵上什麼都淺淡的夫人,走過的時候身上帶著濃濃的檀香。
“這位夫人念經禮佛這麼多年,一定極穩重。”她這般評點。
衛薇差點笑出聲:“抄經就穩重,那老僧豈不是可以做國相?”
阮細娘笑:“我哪有娘娘聰明,抄經這事我可做不來,能做得都比我強些,又抄了這許多年,定是比我強百倍的。”
“竟然有幾分道理。”衛薇翻了下一頁。
“葉拂兒,錢家的葉三夫人,我見過,一看就靈慧,聽說學過武,行動極爽利。”
“嗯,她的族妹現在是封疆大吏,族姐是幾州學政,想來她也差不多。”
聽衛薇這麼說,阮細娘連連點頭:
“我還真見過一位拿劍的葉娘子,當初救我們一家的除了元帥還有她,竟然是葉三夫人的族妹?”
衛薇笑她:“你竟然還能記住?”
阮細娘隻嘿嘿笑。
下一頁,還姓葉,葉若兒、葉錦兒、葉羅兒……一翻十幾頁竟然都是姓葉。
“葉家既然出人才,我自然一個都不會放過。”
衛薇得意洋洋,阿薔不過得了幾個葉氏女,剩下的就全歸她了。
阮細娘覺得娘娘真是太厲害了。
一個個看過去終於看到一個不姓葉的,阮細娘仔細一看,隻見上麵寫的名字“解新羅”,再看後麵寫的是葉家養女。
法號守燈。
“還是個尼姑。”
“據說出家一年就能辯經了,六根清淨,正好為政。”
將葉家上下女子一網打儘,衛薇真心覺得一個都不能放過。
阮細娘點頭:“娘娘怎會尋出這麼多人才,換了是我,我實在一個想不到。”
衛薇隻笑不語。
阮細娘滿心崇拜地又翻過一頁,隻見上麵的名字崔扶桑,北疆大學政崔瑤的堂妹。
道號還素子。
“先把這些網羅來紫微宮,剩下的再考。”看完了整本名冊,衛薇坐回寶座上,“你若認識可用的,也一並告訴我。”
阮細娘笑:“是,娘娘。”
衛薇點點頭,臉上的笑意淡去了。
她又成了聖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