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的答案兩人都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那一戰都是被人玩弄的下場,我無論如何也會找出事實真相。”盛卿卿一字一頓地說,“彆說魏家,哪怕真凶跑到彆國,我也絕對會將那人揪出來,叫他血債血償。”
“我一直以來不敢告訴你,就是怕你這麼說。”王敦重重地歎了口氣,他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你看看我的臉——我這還是運氣好,才撿了一條命回來,誰知道下次又會碰到什麼。我自己還能應付,你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家,碰見歹人連個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可怎麼辦?”
“……我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也有彆的辦法能接近魏家。”
王敦瞪大眼睛,他倏地站了起來,“不行,我不同意!你這是……這是自尋死路!糊塗!”
“王哥比我知道的事情多,但也有那麼一幕我見到了,而你不曾目睹。”盛卿卿抬眼淡淡道,“東蜀軍砍腦袋的那些日子裡,我是親眼看著兄長被帶上去砍了頭的。”
王敦猛地一握拳,到了嘴邊的痛罵都被封住了。
江陵的守城軍裡,隻要是認識盛明安的,都知道他有個懂事能乾又漂亮精致的妹妹,兩人關係好得沒話說,隻要這日是盛明安當值,他妹妹就必定會來送飯。
王敦更是知道,盛明安幾乎拿盛卿卿當作眼珠子來疼,早熟懂事的盛卿卿也隻會偶爾在盛明安麵前露出些許的孩子氣。
盛明安被當作俘虜抓起來那幾日,家人中念叨來念叨去,最擔心的一個就是盛卿卿。
“原來他竟是在你麵前……”王敦說到一半,啞口無言地坐了回去,有些頹喪,“你至少也想想,如果明安還活著,他要是知道你現在的打算,會不會同意你這麼做?”
盛卿卿垂下了眼去。
她的容貌向來是令人眼前一亮、仿佛心上灰塵都能被她一笑拂去的明豔澄澈,可當她斂起所有的表情、一絲笑意也不掛時,便恍惚變了一個人,就連那精致的下頜眉角似乎都帶了果決的冷意。
王敦自小看著盛卿卿長大,也將她當成自己的小妹妹,說了重話後多少有些後悔,正想著怎麼彌補改口時,盛卿卿又平靜地抬起了臉來。
“哥哥死了。”她連眉梢都不抬一下地說,“他若真有什麼不滿,就叫他從地下爬出來攔著我。”
王敦不由得愣了一愣。
盛卿卿的話平靜到了極致,反倒聽得叫人心裡突地一跳。
好似她這話裡包裹著本該有千思萬緒,卻硬生生地被她一手推平掩藏,不見蹤跡。
王敦張了張嘴,實在是什麼勸詞也再說不出來。
好在王夫人這時興衝衝過來喊兩人吃飯,王敦多少鬆了口氣,卻見盛卿卿比他還快地起身露出了笑容,應著“好香啊”往外走去,方才那一瞬間的冷冽與恨意就跟假的一樣。
王敦慢了一步起身,跟在兩人後麵聽她們說話,他打量著盛卿卿的側臉和笑容,心中猛然浮現出一股擔憂之情。
有的人固然是情緒比他人內斂,可若一直收斂壓抑著,以平靜的麵目示人,那最終一定會出問題。
他恍惚見到的盛卿卿似乎已經是一根繃緊到了極致的弓弦,或許下一刻就將斷了。
王敦憂心了一整頓飯的時間,提心吊膽怕兄弟的妹妹真的憋壞憋瘋了,送她離開時不得不投了降,悄聲叮囑盛卿卿,“萬事小心,不要莽撞,見勢不妙立刻就跑,來日方長,小命要緊,記住沒?”
魏家儘管危險,但至少此刻……是個能讓盛卿卿轉移注意力、宣泄心中憤懣的對象。
盛卿卿怔了下,朝他燦爛地笑了笑,“放心,他們走了這麼多年,我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王敦哪裡放心得下,他目送盛卿卿上了馬車,那一直守在門外馬車旁的孟府管事朝他輕輕鞠了一躬。
盛卿卿回到孟府之後的翌日,她便去尋了孟老夫人,坦白地告訴對方自己願意彌補母親當年的逃婚,嫁到魏家去。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