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再蒙著她些時日,”皇後輕描淡寫地說,“貴妃,胡家……隻要大慶社稷安穩,這些都是陛下手中的棋子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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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結束的第二日,汴京城裡大大小小有些官職的家族們都知道了孟府昨晚上從宮中得到了整整一席賜宴的消息。
這是莫大的榮耀和皇帝的看重。
若說是賜給孟珩的便也罷,卻是賜給孟府一個沾親帶故的表姑娘,不免叫人驚愕。
短短一兩日間,盛卿卿的名字變得比之前不知道有名了多少倍,連帶著魏仲元也被拉出來給鞭屍似的暗地裡討論了許多次。
衛封聽聞茵講了大堆不知道街頭巷尾什麼地方來的傳聞,兩個人當是笑話一般,一個說一個聽地本就過去了,誰知道更大的麻煩就找上了門來。
九皇孫到衛家時正好聽見衛封聞茵商量著年關前再最後去一趟孟府尋盛卿卿出門玩耍,便美滋滋地強行要求加入了其中。
衛封聞茵軟硬兼施也沒能勸動這位腦子裡似乎隻剩下了盛卿卿的九皇孫,到了和盛卿卿約定的那日,兩人十分不情不願地帶了一根甩不掉的小尾巴去孟府接人。
盛卿卿出門時見到張陌生麵孔,不由得愣了一下。
原本在孟府門外反複焦躁徘徊的九皇孫臉上飛快掛起笑容,上前一步剛要開口,又轉頭對衛封使了個眼神。
衛封隻好上前左右引見道,“盛姑娘,這是九皇孫,說今日正巧有空,也想和我們一塊兒去遊玩,你同我們一樣喚一聲殿下便是。”
哪怕皇家直係,人數也十分眾多,盛卿卿是真沒全記完,聽見這位是皇孫便行了禮,笑道,“見過殿下,失禮了——我們今日去的地方,殿下也有興趣嗎?”
九皇孫連連點頭,“有,有!”
聞茵在旁向九皇孫投去了複雜的眼神——她和衛封還根本沒來得及告訴對方今日的目的地是什麼。
等一行四人出發時,聞茵率先仗著自己是個女孩子的優勢擠到了盛卿卿身邊,背後朝衛封做了個鬼臉。
而衛封沒這等先天優勢,也不能和九皇孫直接搶位置,摸摸鼻子隻能走在了九皇孫的另一邊、離盛卿卿最遠的地方,憤恨不已。
——要不是九皇孫跟塊牛皮糖似的非要來!
“盛姑娘,我從小長在汴京城裡,大街小巷都熟得很,無論你要找什麼,我都能給你想出最好的那一家來。”九皇孫興致勃勃地說,“你看,那邊遙遙望過去有家叫杜江春的酒樓,現在的掌櫃是從前掌櫃的獨子,但原本不是酒樓,是賣布料的,因著父子不合,現在的掌櫃一接手便重新修葺了店麵重新開張,生意比從前紅火太多了。”
九皇孫一說起話來便滔滔不絕,彆說聞茵和衛封沒有插話的機會,盛卿卿也隻能麵帶微笑地邊聽邊恰到好處地捧場。
彆提,一路邊走邊聽,還真聽了不少汴京城街頭不為人知的曆史。
等路過一家賣兵器皮革的店鋪時,九皇孫掃了眼便道,“這家店是汴京有名的老字號了,一家都靠這門手藝吃飯,祖上原不是汴京人,因為戰亂饑荒的原因下決心鑽研鍛造和冶煉,如今已經是第四代傳人。武將們隻要是能掏得起這個錢的,就絕對不會沒來這裡買過東西——隻是做工期長得很,最少最少也要一個月,若是做個大件,那可能就得花上一年的時間了。”
他又是一長串的話說完,才舒了口氣,開朗地笑著道,“不知道盛姑娘今日出來,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不瞞殿下,”盛卿卿早站住了腳步,她看了一眼裝潢古樸的兵器店,道,“我和衛封聞茵早先約好的,便是來此處買些東西。”
九皇孫怔了怔,爽快地點了頭,“那咱們進去吧——盛姑娘想買什麼,我曾去過幾次兵器司,或許能幫上一些你的忙?”
盛卿卿抬眼打量掛在門邊的一幅烏木長弓,轉回臉來低頭道謝,“多謝殿下,我正是愁自己對這些一竅不通,才懇請他們倆來幫我參謀參謀,殿下見多識廣,願意幫忙是再好不過了。”
九皇孫矜持又高興地頷首認可這誇讚,他跨入店中,邊詢問,“最近汴京貴女中流行射靶,盛姑娘也想買弓?”
“不買弓,”盛卿卿道,“隻是覺得有個識得的人或許很適合使弓——今日也是想來給他做件兵器或防具的。”
“是哪位?”
九皇孫問出口的同時,聞茵在他身後已經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衛封則是不忍直視地轉開了頭去。
盛卿卿笑道,“是我的表兄。”
九皇孫哦了聲,竟又問,“排行第幾的?”
“第一的。”
“第……”九皇孫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受到驚嚇地瞪大了眼睛,“孟大將軍?!”
“正是。”盛卿卿點頭,她唇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絲自然放鬆的笑意來,“衛封和我說,這是汴京城裡最好的店,我便想來看看。”
九皇孫他結結巴巴了兩下才找回先前的自如,“可年關快到了,這時候哪怕趕工急件也來不及了。”
“是留給珩哥哥明年生辰當禮物的。”盛卿卿理所當然地道,“因而做工考究、慢一些才好呢,慢工出細活,殿下說是不是?”
九皇孫:“……嗯,嗯。”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