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梁猜到是我出手對付他,如此一來,王敦雖然便安全了,但我離開汴京期間,他或許會對孟府不利。”孟珩解釋道,“祖母在內孟府這麼多人,孫晉會警戒,你便幫忙多留心看護到我回來為止。”
盛卿卿立刻點了頭,“好,珩哥哥去吧,我在孟府寸步不出便是了。”
孟珩揚眉看盛卿卿。
他操了十年多的心,怎麼可能說不操心就不操心了。
想到這裡,孟珩伸出手去,動作很自然地將盛卿卿發鬢邊上一絲調皮翹起的發絲撫平,道,“總是一直操心的。”
這幾日天天同孟珩見麵,盛卿卿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已經逐漸習慣起對方的碰觸——或者說,她從來也並不討厭這種碰觸——被對方的手腕碰到臉頰後,她也隻是眨了眨眼,歪頭掛起笑意問道,“我何時叫珩哥哥這麼操心過了?”
她將“我”字咬得特彆重,孟珩自然知道其中暗示。
自從知道他夢裡也有一個“盛卿卿”之後,盛卿卿便對此相當在意和耿耿於懷。
孟珩幾次慶幸自己那日僅憑直覺做出的解釋,否則不知後頭還有多少隱患。
他垂眼看了盛卿卿半晌。
盛卿卿長得實在太討巧,冬日裡的暖陽一般,笑起來更是叫人心裡癢癢,好似春意已經忍不住要破冰而出,任誰也很難拒絕這麼一張笑臉,更何況是本就對她心軟得比豆腐還不堪一擊的孟珩。
本來不愛笑的孟珩光是看她兩眼就覺得嘴角要往上翹,得用力端著才能抿得直。
半年之前縈繞著孟珩的重重噩夢與暴虐,如今仿佛隻是他的錯覺。
隻要盛卿卿能這麼一輩子活在他身邊,孟珩便覺得自己一日不會再墜入到那些伸手不見五指的回憶當中去。
“操心?”孟珩執了盛卿卿的手,垂眼將她的手指收在一起握成拳頭,而後扳開其中一指,道,“你剛到崇雲樓時就險些摔傷自己。”
他說完,不等盛卿卿反駁便去勾她的第二根手指,從指根到指尖全然展開後,他慢慢地說,“去一趟亭邊,差點掉進水裡。”
第三根手指,“出了一次門,三皇子纏上來想要娶你。”
第四根手指,“要嫁給明知道對你不利的魏家人,卻什麼也不對我說明。”
第五根手指,“……薛義。”
一隻手數完了,孟珩卻沒鬆開,他抬眼看看麵露無奈的盛卿卿,將她展開的五指又一根根按了回去。
“你還好好地活著。”
“來了汴京。”
“見了我。”
“沒有避之不及。”
不緊不慢地數完這四條後,孟珩沒有立刻將盛卿卿的尾指按回去,他輕輕地揉捏著她的指節,沉默了片刻才道,“……最後一條,等我回來以後再告訴你。”
盛卿卿原本對孟珩的行徑啼笑皆非,可等他說到半路時,笑容就斂起了大半。
她多少也有自覺,初見麵時孟珩那些令人不解的易怒和舉止,和她從前所揣測的“病”其實並不一樣,而是……
因為她。
儘管對此一無所知、全無記憶,盛卿卿也自認算是半個罪魁禍首。
即便對初次見麵的人,盛卿卿也心懷謹慎的純粹善意,對著如今關係親密的孟珩,這份愧疚便尤為沉重。
越是察覺到孟珩對那個漫長夢境的耿耿於懷,盛卿卿便越是想要將這段布滿傷口的荊棘之路從孟珩心上撫平抹去。
因而靜靜地看著孟珩等到他將話說完後,盛卿卿彎著嘴角倏地一下曲起尾指。化被動為主動地將孟珩的小指給勾住了,還調皮地晃了兩下。
“那就這麼說定了。珩哥哥離開汴京時,我儘我所能保護孟府;等珩哥哥回來後,便告訴我今日沒說出口的這件事。”
孟珩凝視她半晌。
他向來不是個很善言辭的人,將心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化作語言,再詳實地敘述出來,又不能詞不達意造成誤會,對孟珩來說實在是件太過浪費時間精力的事情。
可對盛卿卿,這份精力怎麼浪費都不過分,甚至他愁的是自己的措辭往往仍舊不夠貼切。
盛卿卿在這方麵卻比她強出太多,隻要她願意,她說出口的每一句話幾乎都像是利箭正中聽者的要害,卻不紮出血來,而是落地便化作朝陽的花兒綻放出來。
孟珩的手指很快勾了回去,力道不輕不重,和盛卿卿指彎相扣在一起。
“好。”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