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梁離開後,盛卿卿略微有些心神不寧地在院中坐了一會兒,也沒覺得過去了多久的時間,青鸞便進來道,“姑娘,孫將軍來了。”
盛卿卿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抬頭笑了笑,“我這就出來。”
見到盛卿卿後,孫晉也沒廢話,他言簡意賅地將在聞家的一切所見所聞敘述了一遍。
——等孫晉帶人趕到聞家時,周圍並無異狀,聞夫人的客人也早就離開。聞夫人不願細說自己和客人談了些什麼,隻疲憊地承認對方確實同沈湛有關係,但並不是沈湛本人,似乎是為他做事的屬下,並讓孫晉轉告盛卿卿近期務必小心自己的行蹤。
“在珩哥哥回來之前不要外出?”盛卿卿重複了一遍聞夫人的叮囑,蹙著眉道,“那沈湛應當對珩哥哥還是有所忌憚的。”
“但我去時並未見到那位客人,也並非是沈湛本人,或許隻是有人利用沈湛的名義裝神弄鬼。”孫晉道,“盛姑娘莫要忘了,虎視眈眈盯著沈湛的人可不止一兩個。”
盛卿卿立時也想起了皇帝,不由得在心裡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九皇孫那日從她口中得到的回答,皇帝究竟滿意還是不滿意。
想來就算是皇帝,也是忌憚孟珩幾分的。
如今沈湛、皇帝、孟珩三方,倒算得上是三足鼎立,唯獨手握密室鑰匙的盛卿卿夾在中間成了個莫名其妙的香餑餑。
見到盛卿卿麵露愁容,孫晉為難地思索片刻,乾巴巴地安慰道,“盛姑娘,大將軍很快便會回來的。這次他離京是為了尋一個人,這人早年傳出死訊後,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可不久前追著一些蛛絲馬跡,王敦發現他似乎是假死隱姓埋名。若是能找到此人,說服他回京作證,那魏梁便百口莫辯了。”
盛卿卿被這消息吸引了注意力,她短暫思考了一下便得出結論,“那這人定是目擊了魏梁的舉動,他是江陵城中的守城軍嗎?”
孫晉:“……”他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用這個消息來安慰盛卿卿了,“是。”
將王敦曾經透露過的訊息在腦中過了一遍,盛卿卿又道,“那應當是最後那十三名幸存者中的一人,除了王哥之外還有其他人活著?”
孫晉:“……”
“我聽王哥提起過,其中有一個廚子曾惶惶不可終日地說過自己小命休已,之後果然很快離奇身亡,這是死的第一人。”盛卿卿腦子好使得很,迅速回想起關鍵點,她訝然地做出推斷,“這個被魚槍射穿了喉嚨的廚子難道沒死?”
孫晉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僵硬地點了點頭,“但隻有找到此人確認過他的身份、再將他帶回汴京,才能當作是個有用的人證。他躲躲藏藏許多年,換了彆的人去,他應當都不敢聽勸,因此大將軍才決心自己前去說服他。”
盛卿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光是珩哥哥的名字都能令人安心許多,隻要這一路平安,將人帶回來應當是沒問題的。”
孫晉喉嚨裡發出了個奇怪的聲音。
當盛卿卿疑惑地看向他時,孫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盛姑娘,這些大將軍原本是不讓我對你說的,他怕你抱著期待,最後卻證實這消息有誤,便叫你白歡喜一場。無論結果如何,等大將軍回來時,您能不能都裝作……沒從我這兒聽見方才這番話?”
盛卿卿不由得笑了起來,邊笑邊應道,“好。”
孫晉鬆了口氣。
其實最重要的是孟珩要是發現他這一違命的大嘴巴,後果可不太樂觀……
盛卿卿又理所當然地說,“但我怎麼會白歡喜一場呢?”
“若是大將軍空手而歸……”
“可隻要珩哥哥平安回來,我總是歡喜的,落不到白歡喜。”盛卿卿笑盈盈道。
孫晉莫名心裡一軟,他想孟珩這般執著於盛卿卿,終歸是得到回報了的。
——做下屬的也免不了老懷欣慰。
“大將軍從前也不是像盛姑娘初見時那般脾氣的。”於是孫晉忍不住說道,“他更早些時候,便是像近來差不多的樣子,雖不愛理人了些,但不是看著總那麼……凶神惡煞的樣子。”
盛卿卿眨了眨眼,見孫晉絞儘腦汁地想著能拐彎抹角的措辭,笑,“是從他某日夢中發生了不好的事情開始變化的嗎?”
原本還想著怎麼隱瞞此事,卻突然被盛卿卿戳破了窗戶紙,孫晉瞠目結舌,“您已經知道了?!”
“珩哥哥告訴我的。”盛卿卿道,“這些我都知道了,孫將軍不必擔心。”
她感慨地按著自己噗通作跳的心口。
魏梁剛才至少有一句話是說到了盛卿卿心坎裡的。
若是家人都還在天有靈,一定會樂於見到她如今還四肢健全活蹦亂跳的模樣。
“我不會如同他夢中那個盛卿卿一般輕易死去的。”盛卿卿朝孫晉眨了眨眼,“實不相瞞,我能猜到夢中我自己的幾分想法,可如今一切不同,我不會選擇同樣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