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仲元走後兩日的清晨, 盛卿卿剛洗漱完,正估算著孟珩離汴京還有多遠, 青鸞便從外跑進來道,“姑娘,我在院子裡撿到了這麼個東西。”
盛卿卿用軟布擦乾了手才將青鸞手中的東西接過,翻來覆去看了一下。
隻是張卷成又細又長的形狀, 然後綁在一塊玉牌上的紙條罷了。
即便隻打眼這麼一看, 也能看見玉牌上刻的是個沈字。
盛卿卿用指腹輕輕摸了摸玉牌, 便將卷起的紙條拆開看了其中的內容。
“卯時還沒過吧?”她偏頭輕聲問道。
“還沒有。”青鸞脆生生地道, “姑娘覺得這是沈湛嗎?”
盛卿卿挼搓著紙條,神情不太肯定,“看著是如此,但我總覺得他若真要約我見麵, 不該是這個作風。”
青鸞接過玉牌翻來覆去看了兩眼, 道,“那約的是和姑娘卯時相見?”
“嗯, 還說了地方, 要求我獨自前去。”盛卿卿將紙條扣在桌上, 沒有立刻撕毀,而是蹙眉道,“小心翼翼的,不像他先前直接讓項危樓給我傳話那般大方, 以他的身份來看, 有些小家子氣了。”
“姑娘還去嗎?”
“……去。”盛卿卿轉手將紙條交給青鸞, “你送去給孫晉吧,讓他派人跟著,我去看看是誰。”
青鸞接了紙條,不太情願,“我隨姑娘一起去,我隻是個丫鬟,對方肯定不會在意多我一個的!萬一有個什麼好歹,我還能保護姑娘!”
盛卿卿張口要拒絕,轉念一想又同意了,“也好,那你先去,讓他屆時不要貿然動手,等摸清對方的目的時再出來。”
若對方真是沈湛,正好多帶個丫鬟過去能試探一番他突然要求“你獨自一人前來”的態度變化是從何而來。
若不是沈湛,便更需要人手了。
青鸞高興地應了一嗓子便跑出門去,腿腳極快,小半刻鐘的時候便回來了,自豪道,“姑娘,我一路上沒叫任何人看見!”
“好,若事情順利,來去而已也不必多久,就不需要大舅母操心了。”盛卿卿道,“我們悄悄地去。”
青鸞趕緊拿了外衣跟在盛卿卿背後踮腳替她披上,“姑娘,吃些東西再走吧?”
盛卿卿哭笑不得,從青鸞手中拿了兩塊糕點匆忙送進嘴裡才離開。
那紙條上寫得很清楚,盛卿卿需徒步離開孟府到一處指定的地方,上一輛停在那處的馬車離開,身邊還不得帶其他人同行,否則孟府和聞夫人便有一個會遭殃。
因著對方知道聞夫人有所關聯這一點,又用了“沈”的名字,說是沈湛倒也不是說不過去。
隻是盛卿卿從孟府偏門而出緩步離開時,心中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得上。
就好像一位無所畏懼又自負的梟雄突然間變得斤斤計較、家裡長短起來,便總讓人覺得十分彆扭。
走出一處街角時,麵前的人煙越發稀少,連路過的百姓也看不見幾個,顯然對方是特意選擇這麼一處無人角落令盛卿卿上車的。
盛卿卿微微停住腳步,往身後看了一眼。
縱然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任何異樣,盛卿卿相信孫晉一定已經率人跟在不遠處密切監視了。
孫晉畢竟是孟珩的左右手、心腹下屬,盛卿卿對孟珩的看人能力相當放心。
因此她隻是回頭這麼看了一眼,便回頭淡然地走向前去,沒多久便找到了一輛停在暗處的馬車。
那馬車前頭是個壯實的車夫,在看見盛卿卿之後便站了起來,他沉聲說,“你不應該帶人來。”
隨著他的發聲,馬車裡又走出了兩個彪形大漢來,三人形成了合圍之勢,將盛卿卿和青鸞包圍在了當中。
“我好歹住在孟府裡,獨自一人出門也太過顯眼,路上能有十個人問我要去什麼地方,帶上貼身丫鬟便沒人會說什麼了。”盛卿卿說著往馬車裡看了一眼,好奇道,“沈湛便在這馬車裡等著我?”
雖這麼問,但盛卿卿知道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如果沈湛真在車廂裡,孫晉早就率人把馬車掀翻、將人拿下了。
遲遲不動手,正是因為還摸不清對方究竟要去什麼地方。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什麼也沒說,更沒回答盛卿卿的問題,動作強硬地將盛卿卿和青鸞趕上了馬車。
——車廂裡果然空空如也。
盛卿卿剛剛坐到車廂裡,馬車便晃動一下開始行駛。
盛卿卿悄悄傾身掀開車簾看了一眼,看見前麵一左一右坐著兩個壯漢,第三個人卻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青鸞悄聲道,“姑娘,姑娘!”
她指了指自己那邊的窗外,用手指比了一個馬兒的形狀。
盛卿卿頓時了然:另一個人騎著馬跟在馬車旁,一個人也沒落下。
既然不必分開人手去通傳消息,便很顯然是按照先前收到的命令,已經在往預定好的地點走了。
盛卿卿含笑捏了一下對麵青鸞的手掌,輕聲安撫她,“不要怕。”
青鸞眼睛亮晶晶地點頭,“我不害怕,我還要保護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