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後來,她心灰意冷,她父母也勸她:“女人嘛,不好找工作是正常的。”
可她年輕時也是有股倔勁的。
她不服氣地學起穿衣打扮,抹起好聞的雪花膏。
再參加考試時,果然一次通過。
她天真地以為,門終於被她敲開了。
哪知進了工會後,領導和男同事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理由,來特殊“關照”她:
“這工作太難了,還是讓他們去做吧!”
“那個工作要出差的,你一個單身女孩多不安全。”
“這個啊?這個多辛苦,你們女孩子體力本來就不如男人,再把身體熬垮了,以後怎麼生孩子?”
他們一方麵不肯給她成長的機會,另一方麵又驚訝於她的工作能力毫無長進。
然後進一步惡性循環,怕她搞砸事情,從不肯讓她接觸那些有份量的工作。
她隻能在辦公室裡端茶遞水打雜,隻能做點輔助工作。
而第二年新招進來的男乾事,卻在甫進工會,就得到了主辦廠報的差使……
她父親有時會詫異地問她:“你在男人堆裡工作,怎麼還找不到男人?”
她反問他:“換成是你,工作在一群處處對你特殊照顧,實則根本瞧不起你的女人堆裡,你願意在她們當中選擇伴侶嗎?”
她父親啞然。
半晌才說她:“要求真多。”
後來,她父親的戰友給她牽線了一個好男人。
也就是她現在的丈夫牛懷東。
他參加過解放戰爭,打跑過還鄉團,一身的彈-孔是他最大的榮耀。
哪個姑娘能不愛這樣的英雄?
她很快跟他結婚了。
哪知道,這卻是生活給她的第二場毒打。
婚後頭一天,她公婆就給了她下馬威:“照我們那邊兒的風俗,晚輩是不能跟長輩的名字重名的。你看你名字裡的‘章’字,跟懷東他太奶奶重了,要不……你改個名兒?”
她當時都愣了,隻是嫁個人,她就連自己的名字都保不住了?
她這新媳婦當時沒好表態,委婉地找丈夫說了這事,以為丈夫會反對這種封建傳統。
誰知,牛懷東聽後恍然:“嘿,我都忘了,是有這麼回事。晚輩跟長輩重名,進了族譜是不好看。我媽當年嫁給我爸,也是改了名兒的。不然你也改改?”
說得極為輕巧。
她當時就怒了:“你當是菜市場買菜啊?名字還能挑挑揀揀,隨便改的?!你們那邊的這種風俗,跟以前女人一嫁人,就得從夫姓有什麼區彆?!都是些殺人不見血的封建傳統!”
收拾東西就要回娘家。
牛懷東愕然,這才醒悟到這種風俗的不合理之處,主動去找父母擺談道理。
她所經曆的還不止這些。
第三場毒打,是牛懷東轉業到X縣Y區當常-委的時候。
她身邊所有的人都勸她,把工作辭了跟隨丈夫,包括她父母。
“女人還是要以家庭為重的。你在機械廠乾了這麼久,都隻是個小乾事,你不辭,難不成還要讓你家懷東把常-委的工作給辭了?”
話講得戳心,但也是事實。
她隻得收拾行囊,跟著他來了Y區。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是沒有工作的。
每天睜開眼,就是家裡的四堵牆,和兩個孩子永不停歇的哭聲和鬨聲。
丈夫又是個極度儘職的人,聽到上麵號召乾部們去農村當蹲點乾部,頭一個舉手響應,主動交糧給一戶農戶,到人家家裡同吃同住同勞作。
偶爾他回家睡,她想談談自己的難處,他卻在感歎著:“農民兄弟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乾那麼重的農活兒,卻連肚子都填不飽。”
她的小困難,在他的大困難麵前,顯得那麼渺小……
後來,甘穀驛裡最大的秋收高級社,其前婦女主任因不作為被免職。
社裡有些人認為她有在工會工作的經曆,又是高中學曆,而且丈夫牛懷東又是區-常-委乾部,在工作上極為儘職,覺得她來乾這個婦女主任,說不定能把艱難的婦女工作做通!
就上門來跟她說了這事。
她馬上就心動了。
天知道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