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溫伏看著前方,眼睛好像有光閃了閃,“我要搬家了。”
“搬家?”周紀問,“搬去哪?”
溫伏說:“家啊。”
“……”
飛機在中午十二點抵達貴州,他們一落地,先去了主辦方安排的等候室,接著是長達四個小時的妝造時間。
這次商演的地點是封閉的演播廳,場館大概能容納一兩千個觀眾席位,因為是日常小型商演,溫伏沒舍得帶自己家裡那把二手吉他,拿的是普通演出場合慣用的一把。
作為這場演出人氣最高的歌手,他被安排在演出的中間時間出場。
舞台按照他的要求布置得比較簡單,隻擺了最普通的一個話筒架和一個高腳椅。
主持人報幕說到溫伏的名字時台下就已是沸騰一片,等他出場以後,觀眾席燈光俱滅,喧嘩聲也隨之偃旗息鼓,台上打光聚集到溫伏的座椅上,漆黑的場館隻剩那一處光亮。
溫伏的臉窄而小,眉眼濃豔,化妝師並不會在妝容上給他下過重的顏色,多數時候隻是一層打底的淡妝。但出於化妝師的個人喜好,溫伏的眉骨和脖子側邊總被打上大片的透明高光,隨著他的俯仰能看到喉結與耳返周圍閃爍著的晶瑩碎光。
他的作品詞曲編曲大多都是自己一個人完成,這次溫伏也選了一首自己偏冷門的歌,歌曲名叫《蝴蝶》。
現場演奏除了吉他外,還有伴奏的架子鼓與風笛,整個曲調偏向明媚的悠揚感,隻有到了後半段,風格下走,大夢初醒的悵然若失才漸漸浮現。
他仍舊是右腳微微抬高踩著高腳椅的腳踏,吉他放在腿上,湊近話筒,念出這首歌曲的開頭那一句低低的節拍:“一,二,三……四。”
伴奏響起,溫伏剛要開唱時,吉他的一弦斷了,發出清脆的崩裂聲。
整個場館寂靜了一秒,溫伏正了正耳返,垂首到話筒正上方:“請繼續。”
後台音響老師頓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遂趕緊又把伴奏調了上去。
一弦沒了,溫伏把歌曲的部分編曲降了調,其他地方也跟著一邊唱一邊做調整,幾乎是即興演奏了一首新的《蝴蝶》:
“橋下的老閣樓,水池上一葉紙舟
泛黃的書卷頁,是周而複始的山丘
搖著頭,聽老師講綠肥紅瘦
卻在看,蝴蝶飛往第幾個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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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那條小巷,這些年要走多久
吉他撥了幾根弦,又唱了幾次等候
幼時聽不懂的,時光如水悠悠
像一起放過的風箏,斷了線就不回頭
日暮下,誰又在門前坐守
半地秋風吹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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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台上的玉米粥,午後的落葉已腐朽
偶然回首,眨眼已是幾個秋
召喚守護神的童話咒,把長大的路寫就
空蕩的樓梯口,路過幾多,青蔥不知愁
一紙蝴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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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也聽說
思念覆水未收,是歲月在生鏽
原來蝴蝶的另一個名字,叫做春華難留
/
我問蝴蝶歸來否
她笑我念舊”
吉他的和弦如流水趟過這個小小的演奏廳的角落,溫伏為了配合新編特意把嗓音往下壓低了一些,歌聲像悼念歌詞所唱的回憶般融合在曲調中低低呢喃。一曲終了,幽暗的觀眾席先是零零散散從四處響起一些掌聲,幾秒過後,掌聲和喝彩才後知後覺地從人群中爆發。
溫伏這場演出的live很快被人傳到了網上,第一個發出的視頻在一個小時後就得到了十萬多的點讚。
禍兮福所倚,這場臨時的意外,不難預見地即將讓這首改編後的冷門歌迎來翻紅。
溫伏在演出結束後回到車裡,化妝師已經在車上收拾好東西等著了。
貴州到錦城的飛機一天隻有一趟,回去的方式他們選擇了高鐵。
演出地點離高鐵站有些遠,並且第二天的商演要早上六點就出門趕飛機,為了讓溫伏在高鐵上睡個完整的覺,周紀和妝造老師一般會選擇在開往高鐵站的路上就幫他把妝卸了,免得他回去自己一個人搗鼓半天,妝卸不乾淨不說,又浪費大把時間。
司機在公路上四平八穩地開著,溫伏正聽化妝師的話老老實實拿浸了卸妝液的化妝棉擦眼睛,忽然車身一晃,整個車裡的人都一下子往前傾,化妝師本就是在後座彎腰伸到前方來的,如果不是溫伏眼疾手快,她險些整個人栽倒到前頭。
車子被迫停下,可下一刻,商務車又承受了重重一擊。
這下所有人都反應過來,是追尾了,並且不止一次。
他們停的地方並非高速,不存在連環追尾的可能,現在又是晚上,這個地方早出了主城區,外頭下著雨,看不見幾個車,怎麼會接二連三地被撞?
周紀打開車窗往外探頭,朝後方看了一眼,那兩個從左右分彆撞他們的私家車再眼熟不過——分明就是之前的那幾個私生!
這是報複來了!
很快,司機在前麵對他們說:“爆胎了!”
周紀氣不打一處來,掏出手機想聯係彆的司機,又想起這裡不是錦城也不是北京,這次Stella沒有跟行程,一整個團隊包的都是一輛車,要找其他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