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一把摟緊溫伏,蓋上被子睡覺。
第二天他去打印店打印了一張A4紙,貼在小賣部的外牆顯眼位置,上麵印著三個字——“接外送”。
以前費薄林一個人假期看店,隻有在晚上客流量小時會接外送,如今有了溫伏,全天接也沒問題。
中午接到外送電話時,費薄林一麵在貨架上拿東西一麵叮囑溫伏:“我出去送貨,你好好待著彆亂跑。”
溫伏喝著牛奶,另一隻手拿筆做作業,頭也不抬:“哦。”
費薄林想了想,決定乾脆順路把菜買了:“午飯想吃什麼?”
溫伏:“巧克力。”
費薄林:“再給你一次機會。”
溫伏:“棒棒糖。”
費薄林毫不猶豫地走出去:“我做什麼你吃什麼。”
話是這麼說,離開時講得好像賭氣似的,但一回家費薄林就給溫伏做了乾鍋雞。
昨晚積了食,他刻意沒讓溫伏吃早飯,中午吃乾鍋雞時溫伏狼吞虎咽,在店裡辣得鼻涕直流,腫著嘴巴一邊吸氣一邊不停地吃,費薄林忙著結賬,飯沒吃兩口,又有電話打進來讓外出送貨。
溫伏舉手:“我吃完了,我去。”
費薄林撿著貨問:“你知道在哪兒嗎?”
其實會打電話來讓送貨的都是這附近的熟人,清楚小賣部一放長假才會送貨,打電話買東西多少有些照顧費薄林生意的意思。
溫伏點頭:“出去右拐第二家麻將館子。”
費薄林瞥了溫伏一眼,輕笑道:“可以啊。”
呆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他都快忘記溫伏以前是個小飛賊,記路之類的功夫最厲害不過。
東西交給溫伏,他還不忘囑咐:“送了就回來,彆亂跑。”
溫伏接了口袋嗖地一下就奔出去。
費薄林趁店裡沒人,坐回去正準備挑點溫伏剩下的雞肉丁,低眼才發現菜格子裡有一塊地方堆了滿滿半格雞肉。
是溫伏挑出來給他留的。
還特意留的淨肉,連骨頭都沒有的部分。
他慢慢吃著,時不時往門口看一眼,一頓飯吃完了,太陽開始往西移,溫伏還沒回來。
費薄林收了碗筷又等了會兒,門外仍舊不見溫伏的影子。
他關上門,沿著送貨的方向找了過去。
剛一出小區,費薄林就精準鎖定了溫伏的位置。
——不鎖定也難,溫伏就站在右手邊一家煙酒店門口,扒在瓷磚柱子旁邊,望著店裡的東西一動不動。
費薄林走到溫伏身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溫伏正在跟店裡躺椅子上的老大爺一起看《我是歌手》第二季的回放。
溫伏盯著那個老舊的電視機屏幕,漆黑的眼珠子裡倒映著站在舞台中央唱歌的鄧紫棋,看得聚精會神。
費薄林湊近,聽到溫伏在跟著電視機的聲音小聲哼唱。
他靜靜陪著溫伏看完表演結束,導演在公布排名前,節目不出意外地進行了廣告插播,這時溫伏自然而然轉過來牽住費薄林的手:“走吧,薄哥。”
費薄林低頭,看了一眼溫伏牽著他的那隻手,雖然心裡有些彆扭,可又覺得自己要是突然撒開未免顯得小題大做。
於是他儘量無視和溫伏掌心相貼的動作,故作若無其事地問:“不看了?”
溫伏搖頭:“廣告要好久。”
溫伏抓著他的手,抓得緊緊的,像費薄林專門來接自己回家似的走在路上。
迎麵走來個賣冰抗葫蘆的男人,肩上扛著紮葫蘆的垛子,垛子上插著幾根冰糖葫蘆和冰糖草莓。
溫伏直直盯到對方和自己擦肩而過。
那男人注意到溫伏,快速地覷他一眼,故意在經過溫伏身邊時叫嚷了一聲:“賣冰糖葫蘆哦——”
費薄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想吃嗎?”
溫伏點頭。
雲南四川的各種小學門口最多的就是擺攤賣炸土豆和糖葫蘆的人,溫伏幼時四處轉學,見過許多冰糖葫蘆小販,卻從沒一次走上前從對方手中買過一根來吃。
畢竟那時連吃飯都成問題,哪裡有出得起冰糖葫蘆的閒錢。
費薄林回頭望了望買冰糖葫蘆的男人,正好對方也正扭過頭來打量,像是在等著他們決定好上前做買賣。
可是溫伏昨晚才吃零食吃到積食,今天再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晚上必定難受。
他跟溫伏說明情況,打商量道:“這樣吧,如果明天還有,我就給你買。”
溫伏又瞧了不遠處的冰糖葫蘆一眼,回過來對費薄林乖巧地點頭。
貓貓還是很好說話的。
可是一連到除夕前夜,賣冰糖葫蘆的男人都沒有再出現過。
溫伏每天積極地出門給費薄林送外送,他跑得快,又敏捷,留在店裡負責結賬反而不如出門送外快,最重要的是,每出去一次,就能趁機看看賣冰糖葫蘆的男人出沒出現。
可惜打那天以後,再也沒人在這條街賣冰糖葫蘆。
對於這件事,溫伏一次也沒在費薄林麵前開過口。
他長到十六歲,得不到的從來都比比擁有的多,一串冰糖葫蘆簡直不值一提。
永遠保持的期望和隨時都能放棄的決心,向來都是在他心裡並行的東西。
大年三十前一天,小賣部關門很早,費薄林要出去提前買做年夜飯吃的菜,溫伏趴在收銀台上,等費薄林買完菜回來就一起回家。
過年這一個月,小賣部流水最高,除開本金,淨賺了七八萬——這其中自然少不了溫伏每天跑前跑後送外賣的功勞。
費薄林先把欠吳姨的最後一筆債款打進了銀行卡,接著就去了一家手機專賣店。
早在溫伏那天第一次跑出去送外送沒回來時,他就意識到自己興許該給對方買一部手機了。
縱使當時溫伏隻是逗留在外麵看電視,但總該避免以後出現特殊情況沒法聯係。
東街夜市的二手手機品質參差不齊,當年費薄林在那裡淘貨,是因為家裡實在沒錢,買了就將就用到現在,如今條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