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在查知了她爺爺溫久讓的計劃之後,用私房錢雇傭了一批江湖高手,救下溫良之後,讓這批江湖客換上了溫家死士的衣服回去複命。
在溫久讓根本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直接一刀將溫久讓的頭顱剁了下來。
而接下來,溫柔的做法讓溫良都不寒而栗。
這個當時十六歲的少女說,但凡留下一個隱患,你我將來都是死無全屍的下場。
於是,殺戮在那個夜裡開始。
她的死士在殺了溫久讓之後開始了更為瘋狂的殺戮,各家的老一輩被屠戮殆儘,所有嫡出的孩子不管多大一律處死,這個嫡女,殺嫡出的時候乾脆果決到讓庶出的人都為之膽寒。
一夜之間,溫家被屠掉數百人。
她想讓溫良做家主,畢竟那是溫久讓曾經當眾說過的話,可是溫良卻在這一刻退縮了,他將溫家的家主之位讓給了十六歲的溫柔。
誰都以為,這個少女縱然有一時之狠厲也不可能真的把控好如此龐大的家族產業。
可是這個少女在之後展現出來的手段讓人不僅僅是刮目相看,而是徹底害怕了,不是屈從,而是徹底臣服。
接下來,溫柔所做的每一個選擇,都直接影響了溫家乃至於整個西北的走向。
這個少女在成為家主一個月後,以家主身份邀請與溫家來往密切的西北個大家族的家主到溫家議事。
所有來了的,以禮相待。
所有沒來的,一殺到底。
溫柔曾經說過......不要將自己將來活著的任何一天寄托在彆人身上,死倒是無所謂,畢竟是死。
此時此刻,再次看到那座山穀,溫良這個中年漢子的心中起伏不定。
他的人生起起伏伏,經曆過的這些都成了他生存的技巧。
就在這時候,騎著一匹馬急匆匆趕回來的連溫酒到了。
“連先生。”
溫良俯身行禮。
“你總是這麼客氣。”
連溫酒下馬之後活動了一下身子:“你其實不必那麼尊重我,畢竟我隻是一個你雇來的外人。”
溫良道:“家主說過,連先生有的,是我家族之中無人能與之相比的大才,如今家族再次到了生死存亡的路口,需先生這樣的人指點方向。”
連溫酒搖頭:“我不過是個臭讀書的,用讀來的書給自己換個滿意的價錢,價錢一直滿意我就一直儘心做事,所以你放心就是了。”
他問:“你剛才提到了你的家族,你又姓溫,所以......”
溫良道:“先生不要過度猜測,到了該讓先生知道的時候就必然會讓先生知道。”
連溫酒嗯了一聲:“明白,拿的價錢雖然高但還不足以讓你們深信不疑。”
溫良搖頭:“先生錯了,先生正是我們深信不疑之人,但有些事,終究不能隨便說。”
連溫酒點了點頭:“走吧,去關外看看咱們的馬。”
溫良俯身:“好,請先生上馬。”
他們此時已經換掉了身上禦史台律衛的官袍,全都是尋常百姓打扮,而此時他們的身份,已經是關內一支合法合規的護衛隊。
之前用律衛身份出城,一路從長安到邊關無比方便,可到了這,這律衛的身份就不能隨便用了。
“葉無坷死了嗎?”
溫良貌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連溫酒搖頭:“沒死。”
溫良一怔:“連向問大和尚的師父都殺不了葉無坷?”
連溫酒還是搖頭:“殺是殺的了,可惜那個家夥是個病癆鬼,藥勁兒一過就不敢打了,下次應該能殺。”
溫良思考了好一會兒後忽然問道:“先生讓須蓮大和尚在這出手,並不隻是為了殺葉無坷吧?”
連溫酒笑道:“那你覺得,皇帝悄悄的吧葉無坷放出來是為什麼?”
溫良再次陷入沉思。
過了足足半個時辰,溫良才試探著問道:“先生的意思是,皇帝把葉無坷悄悄放出長安就是個誘餌,以葉無坷來試探出我們這邊都有誰。”
連溫酒笑道:“差不多。”
溫良又思考了一會兒,眼神微亮:“須蓮大和尚不過是個外人,先生以他殺葉無坷也是為了引出皇帝的後手?”
“皇帝想用葉無坷來引出我們這邊都有誰,先生則用須蓮引出皇帝那邊都用了誰。”
溫良抱拳:“先生思謀,果然非我能輕易猜到。”
連溫酒道:“你不用這麼一直誇我,回頭有機會你去誇誇徐績。”
他微笑道:“若非徐績篩掉了一大群願意為大寧奉獻且有真本事的年輕人,皇帝用人又怎麼會隻可著一個葉無坷?”
“皇帝能用能依仗的,居然還是立國之前的那些老前輩......想想,也挺可憐。”
他催馬向前:“走吧,回頭讓老前輩們看看,時代不同了,新人與他們相比風采差了幾許?”
溫良答應了一聲,下意識回頭又看向那座山穀。
似乎不隻是懷念與追憶,還有一些複雜到之後他自己能理解的東西。
他摸了摸腰間長劍。
催馬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