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的隻有幾十個人了。”
溫澤道:“再過一刻,葉無坷身邊不會超過十個人。”
他手下一名高手問:“公子,咱們何時下場?”
溫澤道:“看到鎮子的正門了嗎,葉無坷隻要殺到距離鎮大門五十丈,你們就下去送葉千辦一程......”
“是!”
他手下上百名殺手整齊應了一聲。
山風從峽穀口那邊吹過來,把血腥味送到更遠的地方。
葉無坷一刀將麵前兩個悍匪脖子削掉,腿上一疼幾乎軟倒。
剛才衝陣的時候,他一個人麵對百條長矛硬生生殺穿出來,身上也留下了七八處傷口。
左邊大腿上傷勢最終幾乎被洞穿,到現在他都沒時間把傷口處理一下。
幸好的是他最擅長點穴,能在血戰之中以封穴手法讓傷口出血不至於那麼多。
一個時辰,足足一個時辰。
少年就算是鐵打的,也幾乎脫力了。
如果沒有他的話,張金簡這一營戰兵可能早就已經全軍覆沒。
可少年心中滿是愧疚。
如果沒有他的話,張金簡這一營戰兵根本就不必來金雀鎮。
他料到了蜀中會有凶險,但沒有料到整整一個鎮子七八千人都是凶險。
這還是大寧治下的太平盛世?
“葉千辦!”
背著關萬代的陳小攀忽然哭著喊了一聲。
葉無坷回頭看過去,卻見陳小攀已經將關萬代放下來,麵容凶惡的光頭,沒了氣息。
誰又能想到這個長相醜陋人見人怕的家夥,是那麼喜歡孩子。
他甚至還曾說過,不管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一看到孩子那稚嫩純真的臉,一聽到孩子那奶聲奶氣的聲音,他就覺得特彆美好。
他說,他自己當孩子的時候可沒享過什麼福,所以他希望,天下孩子都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
“老關沒了啊。”
陳小攀嚎啕大哭。
這個在西疆戰場上也一樣鐵骨錚錚的漢子,現在哭的雙目通紅撕心裂肺。
“葉千辦......”
就在葉無坷心如刀絞的時候,他聽到張金簡微弱的聲音。
“彆管我們了。”
張金簡氣息奄奄的說道:“你一個人還能殺出去,殺出去就能給我們報仇,你帶著我們往外突,你也走不了了。”
“能走!”
葉無坷回頭看了看,一個時辰的廝殺,剩下的戰兵不是傷痕累累就是氣喘籲籲。
背著張金簡的那個戰兵已經沒了力氣,連站都要站不起來了。
“我今天一定把你們帶出去。”
葉無坷一刀將撲過來的悍匪砍翻,趁著這會兒功夫他從敵人屍體上撕下來一條衣服將大腿傷口勒住,來回纏繞使勁兒緊了緊。
“把張校尉綁在我後背上!”
葉無坷轉身蹲下來。
那戰兵立刻說道:“葉千辦,我還有力氣。”
其他戰兵紛紛上前。
“葉千辦,我有力氣,我來背校尉。”
“葉千辦你快走,校尉交給我們吧。”
葉無坷回頭大聲道:“不必爭了!我不隻是廷尉府千辦還是大寧戰兵將軍!逢戰,將軍在前兵在後,這是大寧戰兵固有不變的規矩!”
他看向那幾個戰兵:“把張校尉綁在我後背!”
那幾名戰兵對視一眼,隻是不肯。
“你們不來,我便扛著他殺出去。”
葉無坷伸手去扶張金簡,那幾名戰兵無奈之下隻好答應。
他們用布帶將張金簡牢牢綁在葉無坷身後。
“陳小攀,不要哭了。”
葉無坷道:“站起來為我守著身側。”
陳小攀抬起手將淚水抹去,抓起長刀走到葉無坷身邊。
“是我將你們帶進了金雀鎮,是我讓大家身處險境,隻要我還在,我就必須把你們帶出去。”
葉無坷看向那些渾身是血的戰兵。
“能與哥哥們並肩殺敵是我葉無坷一輩子的榮耀,能為哥哥們開一條血路出來是我葉無坷今日的職責。”
“今日若殺穿出去,他日咱們必要回來,今日殺不出去,葉無坷將死在諸位哥哥麵前。”
“再向前突進百丈便是金雀鎮的寨門,大家提起精神跟在我身後,儘量保持陣型,以我威風,破陣殺敵。”
“這裡我們看見的敵人,那些暗處我們看不見的敵人,最好是讓我們一個都彆活著出去,隻要他們做不到,那就是他們等著死期的時候了。”
葉無坷回頭看了看一路殺過來的血跡斑斑,又看了一眼已經氣絕的關萬代。
“今日死去的兄弟,對不起你們,是我葉無坷無能不能把你們都帶走,他日我回來......為你們血債血償。”
葉無坷雙目血紅,帶著弟兄們的屍體走,現在活著的,也活不久。
他轉身看向麵前依然人數眾多的金雀鎮悍匪,少年深吸一口氣,然後一聲怒吼。
“殺!”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