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無坷審視自己這新住處的時候,牢間外邊過道上傳來一陣陣腳步聲。
一群刑部的獄卒過來,抬著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還有一張木床。
為首的獄吏吩咐人把東西一件件抬進去,然後朝著葉無坷抱拳:“葉千辦,這是元公特意吩咐下來的,一會兒還會有一箱書送來。”
葉無坷抱拳回禮:“多謝元公,也謝謝諸位大哥。”
獄吏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朝著葉無坷挑了挑大拇指:“葉千辦,不管怎麼樣,兄弟們佩服你!”
他看向那張木床:“還沒有配上被褥,牢裡的東西不好,我已經派人回家讓我娘們兒給葉千辦找一床新被褥送來,您稍微等等。”
葉無坷再次抱拳:“多謝嫂子。”
獄吏看了看葉無坷,似乎是還想說什麼,最終隻是一聲長歎,帶著人轉身離開。
外邊傳來他們的竊竊私語,語氣之中皆是惋惜。
“以前我還挺記恨葉千辦的,就因為他讓咱們刑部的人抬不起頭。”
“是啊,可現在,我佩服他,他是個爺們兒。”
獄吏道:“吩咐下去,平時不要有人打擾了葉千辦,若元公不提審,任何人不準靠近,另外,一日三餐......儘量豐盛。”
“葉千辦......怕是,怕是過不了此劫了,他活著的時候,咱們兄弟幾個多照應些。”
“是!”
“以前我經常罵他,從今往後我不罵了,誰再聽見我罵他一個字,就大嘴巴抽我。”
“我也不罵了。”
葉無坷走到窗口抬頭看,窗口很小也很高,抬頭看著,隻能看到一根翠綠翠綠的枝條在窗外搖曳。
四海堂。
所有弟子們都站在主樓外邊,每個人臉色都無比肅穆。
他們剛才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聽說院長大人被刑部抓了。
後來才聽聞,院長竟然在陛下麵前一刀斬了西蜀道道丞謝無嗔。
“葉院長說,謝無嗔那賊勾結外寇試圖分裂西蜀,還害死了右前衛一營戰兵!”
“可是院長大人是不是,是不是有些魯莽了,怎能在,怎能在陛下麵前殺人?”
“魯莽?這才是我輩性情!殺謝無嗔那樣的國賊,就該如此!”
“你們想簡單了,你們再看看,剛才還在張揚叫囂的突玉渾使臣還敢說話嗎?”
四周的人全都看過去,卻見突玉渾的那位使臣就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坐在門口位置,臉色發白,一言不發。
大殿之內,安靜無聲。
皇帝此時開口道:“驚擾了諸國使臣是大寧待客不周,關寺卿,吩咐下去可以上菜了,朕帶了些美酒來,為諸位使臣壓驚。”
關外月連忙應了一聲,轉身急步走出主樓,他招手叫過來一名手下:“快,快派人去給高姑娘送信,請高姑娘進宮求見皇後娘娘!”
他手下人連忙點頭,轉身就跑。
若關外月見了元公喂給葉無坷的那一顆糖,大概也不會這麼火急火燎的派人去找高姑娘了。
就在這時候,徐績跟了出來。
“關寺卿,莫慌。”
聽到徐績的聲音,關外月連忙回身行禮:“徐相。”
徐績看起來雲淡風輕的說道:“裡邊實在是有些憋悶,出來透透氣,倒也不能耽擱太久,說不得陛下馬上就要找我。”
關外月這樣的人精難道還聽不出來這話裡的意思?
徐績是告訴他,有什麼想問的趕緊問,有什麼想說的趕緊說。
“徐相,葉少卿這次......著實是把人嚇了一跳。”
關外月語氣悲憤:“這下可是把鴻臚寺都給牽連進去了。”
徐績道:“關寺卿就彆繞彎子了,你又不是看不懂,葉無坷在殺人之前,先請辭鴻臚寺少卿,又請辭廷尉府千辦。”
“殺人之前和鴻臚寺與廷尉府撇清關係,雖然粗糙了些卻也算周到,殺人之後再請辭執金吾,有誰比他心思還多?”
關外月當然明白這一層,他想的,終究是陛下的態度。
“真是巧了。”
徐績一邊舒展身體一邊說道:“刑部之前出了大事,導致刑部尚書涉案被斬,這事,與葉無坷關聯密切。”
關外月道:“可不是麼,就因為這事刑部好長時間都沒能把頭抬起來,刑部尚書,正二品部堂,竟是通敵之賊。”
徐績:“是啊,令人難以置信......”
關外月道:“徐相說巧了,是因為這次葉無坷落進刑部手裡了?”
徐績點頭:“葉無坷與刑部有過節,所以刑部查出來的真相自然無人質疑。”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回去了:“關寺卿還需謹慎仔細,今日不能再出什麼事了。”
關外月俯身:“多謝徐相解惑!多謝徐相提醒!”
關外月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巧了,還真是巧了。
之前所有人都在想,元公被陛下請回來暫做刑部尚書是為了查西蜀道的大案。
還沒接西蜀道的案子呢,元公先把葉無坷收入大牢了。
元公專門是等著辦葉無坷似的。
關外月心中鬆快不少,臉色也恢複了幾分血色。
剛才是真的嚇壞了,他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
“陛下......”
關外月自言自語一聲:“威武啊。”
就好像陛下料到葉無坷會在這樣的場合一刀斬了謝無嗔,提前把元公請回來做刑部尚書。
刑部與葉無坷有過節,元公又素來有公正之名。
刑部審出來的,能偏袒葉無坷?
關外月走了兩步,回頭看向手下:“派人去通知葉少卿家人,讓他們不必在城外住著,回城裡來,在城外住著反而顯得有逃走嫌疑。”
“讓洪將軍帶威衛守著葉少卿家裡,以......監管為名,不準任何人騷擾葉少卿家人。”
“是!”
......
......
【今天沒有加更,這一卷收尾,寫的有點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