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在官道上,一路往前走。
可實際上並不是每個人都在往前走。
這支臨時組成的隊伍裡,隻有李放歌一個人沒有往前走。
他已經走不出去了,不管是前還是後他都走不出去了。
“你剛才眼神掃過我幾次,幾次都是想突然出手製住我。”…。。
三奎一邊走一邊說:“你為什麼沒動手?”
李放歌搖了搖頭:“因為沒把握。”
三奎也搖頭:“一個此生除了報仇之外再無牽掛的人,並不會因為有沒有把握而選擇出手還是不出手。”
李放歌沒回答。
三奎說:“你剛才教我說,作為一名執法者不該與罪犯共情?”
李放歌點頭。
三奎道:“可作為一個罪犯你也不該和執法者共情。”
李放歌:“我沒有。”
三奎看了他一眼。
李放歌不與他對視。
良久之後,李放歌一邊走一邊說道:“我這個人......不管是什麼身份活著,都好像不是很成功。”
“做都禦史的時候想著背叛兄弟,做兄弟的時候想著背叛朝廷,做執法者的時候去犯法,做罪犯的時候想著不能為難執法者。”
他問:“是不是失敗?”
三奎:“那是相當的失敗。”
李放歌笑了笑,這次的笑容倒不是擠出來的。
三奎說:“你走吧。”
李放歌不笑了。
他看向三奎的時候,眼神裡沒有一點喜悅。
“我走?你在開什麼玩笑?”
他肅然起來:“我走了,你以為我走了朝廷隻追究你一個人?彆忘了你現在不隻是薑頭的兄弟,你還是葉無坷的部下。”
三奎:“我把你放走對辦案有利。”
李放歌冷笑一聲:“我覺得你不該是這樣的人。”
三奎:“什麼樣的人?”
李放歌說:“你非但同情我,還想放走我,這不是一個......”
“屁話真多。”
三奎忽然止步。
李放歌道:“你身後還有你的兄弟姐妹,葉無坷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可朝廷......”
三奎忽然舉起手:“我說一件事。”
他身後的大奎嗯了一聲:“放。”
二奎:“趕緊放。”
大妹:“嗯。”
二妹都沒搭理他,而是看向小土司問:“還有嗎?”
小土司從無事包裡翻啊翻:“沒有肉乾了,但是我有彆的好吃的。”
二妹伸手:“給我一丟丟。”
三奎說:“我打算把這個罪犯放走。”
大奎:“噢。”
二奎:“還是個悶屁。”
大妹:“嗬嗬。”
二妹:“呀,這個好吃。”
小土司:“是吧是吧,我就說這個比肉還好吃呢。”
三奎:“放走他的話,朝廷可能會追究我們。”
大奎:“噢。”
二奎:“好臭。”
大妹:“嗬嗬。”
二妹:“你包包裡好多好吃的。”
小土司:“等到了長安我帶你去找好吃的,長安城裡的好吃的我都門兒清。”
二妹:“好啊好啊。”
李放歌:“你到底想乾什麼!”
三奎:“你走不走?你不走的話......大妹,你扔他走。”
大妹:“噢。”
邁步就過來了。
李放歌:“你們這些人是不是有病?葉無坷讓你們來抓我更有病!”…。。
三奎:“在你麵前的這些人,你覺得會在乎你逃走不逃走嗎?”
“你再猜猜如果是薑頭在這的話,他會不會讓你離開?”
李放歌:“你們真的很愚蠢,隨隨便便就被我騙了,你們隻看到我因為死了個兄弟悲傷,卻忘了我曾經想扳倒副都廷尉張湯,我甚至還陷害他......”
三奎歎了口氣:“你要是真的那麼想扳倒副都廷尉的話,你會跑到鹿跳關去?你會不親自去坐實副都廷尉的罪證,隻是派了兩個手下回去?”
“你派回去的那兩個手下,其中一個還是廷尉府的人你真的一點兒察覺都沒有?”
李放歌不說話了。
三奎道:“就當是一報還一報。”
李放歌:“什麼意思?”
三奎道:“當初薑頭不得不被關進台獄,是你從台獄把他放走的。”
李放歌:“那不僅僅是我想放他走,連陛下都是這個意思,我隻不過是......”
他想說的順水人情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三奎擺了擺手打斷。
“放人的是你就夠了。”
他看著李放歌的眼睛說道:“你走,可能會死,死了的話我們也不會幫你報仇。”
大奎說:“就算將來抓到的人是殺你的人也隻是因為,那是薑頭要抓的人。”
二奎:“你們在說什麼?帶我一個啊。”
大妹:“嗬嗬。”
二妹在她耳邊問:“姐,你在乾什麼?”
大妹:“我在冷笑。”
二妹:“為什麼你要冷笑。”
大妹:“因為我聽不懂,冷笑顯得我聽得懂。”
小土司眼神一亮:“這樣呀......記住了呢!”
三奎對李放歌說道:“所以你死於不死我們不在乎,你報的了仇還是報不了我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如果你查到些什麼的話,順便送個信最好。”
他說到這看向秦焆陽:“隻有你是個麻煩。”
秦焆陽:“我就怕你這麼說......”
他看向李放歌:“如果非要打暈一個才能顯得是你逃走的,他媽的好像隻能是我......”
李放歌朝著他抬起手,秦焆陽閉上眼。
可那隻手隻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我死了就算了,我活著的話就找你們,真有下次的話,記得給我戴上鐐銬,你們像是廷尉的樣子,我像是罪犯的樣子。”
說完這句話李放歌轉身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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