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們這顆星球上可以算得上寸草不生,想要植被,所有的種子都需要購買,但現在環境清理出一大片區域,最先種下的花草也都過了幾輪生長期,儲存下來了不少種子。當然,要想鋪滿所有清理出來的麵積,還是需要去購買的。
環境好了,雨水正常,普通草種花種要比星際人想得要頑強多了,隨便給點光給點水就能生長起來,並不需要人費什麼力氣去照料。
杜逸安看了一眼來時的路,一眼望去,仍是一片荒漠,他所建設的地方從這樣的距離來看,僅是一個很小的綠點。
還是太少了,得抓緊啊。
杜逸安收回視線,朝著礦山去。
礦井在時間的磨損中早就坍塌了,洞口擺著幾塊巨石,以痕跡來看,之前是擋在洞口的。在巡邏的人發現後,將石塊挪開了。
杜逸安從洞口進入,裡麵的路也是崎嶇的,要照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哪是哪。
但他看見了,礦井的確和卡爾說得一樣,挖得極深。因為時間的原因,也有那些人過度攝取的原因,裡麵也是大部分的坍塌,多數的痕跡都被泥土掩埋著。
而有一處,可能是最深的那一處,一塊巨石堵在那裡,石縫間,冒著紫色的淺光。
杜逸安將石頭搬了出來,魔劍輕輕一劃,石頭如豆腐被平滑地切開,露出其中的紫色晶石來。
這一顆,和晉冥之前送他的那一顆是同一種。
戰略物資最容易被覬覦。果然,這顆星球走至滅亡的原因,少不了這種掠奪。
這還隻是一處,整顆星球上不知道還有多少處類似的礦井。
卡爾說過,這種紫色晶石是很高級的能源石,既然這顆星球有產出,在星際又極其珍貴,那麼那些將能源石挖走的人,又將其用去了哪裡?
杜逸安拿著紫色晶石回到了湖邊,卡爾也一眼就注意到了。
“我問你,”杜逸安將晶石拿出來,“這種能源石,有誰大量擁有過?”
星球是近幾十年被毀的,方才那個礦井的存在也在幾十年的範圍裡——當然,不排除隻是那一個礦井是近年的,其它的更久遠的可能性。
“沒有。”卡爾回答道,“您也知道,這顆星球曾是叛軍的地方,但那批叛軍沒有用過這種能源石。如果當時他們就發現了能源石,當初也沒有那麼容易輸了。”
“之後市麵上也有零星售出,但都與JM星無關。之前您得到的那顆,我也以為是彆的星球的,原本這顆星球就有產出,那——”
卡爾想到了什麼,神色一下嚴肅起來。他看著下麵還在淨化的湖水,和身後的荒漠。
能源石也是能量結晶體,JM星原本是一等宜居星球,短短幾十年就成了現在這樣,是不是就是因為大量的能量被人掠奪了去?像是大樹被抽乾了汁液,徹底乾枯了。
確定當年的叛軍清繳完了嗎?
卡爾腦子裡震著的隻有這一句話。若是沒有清繳乾淨,那些攜帶了大量資源的人,此時又蟄伏在何處?
“等著吧,那些人總不可能隻是收藏在那兒看的。”杜逸安捏著晶石對準陽光,剔透的紫色晶體,絢麗得讓人沉迷。
他對晉冥說:“從你這裡拿走多少,我要他們雙倍還回來。”
卡爾知道,這句話杜逸安不是對自己說的。
這位最近總是這樣,他身邊似乎有個隻能與他溝通的存在。這讓本來就敬畏他的,更加不敢靠近了。
或許是提到了當年的事,卡爾還想到了另一件事:“有件事,我想您或許還不知道。”
“什麼事?”杜逸安將晶石收起來,朝卡爾投來視線。
卡爾低聲道:“元帥當年做過一個舉動。由於殲滅叛軍犧牲了不少人,他不僅給犧牲者家屬發了原本屬於他們的體恤金,還特彆允許他們——”
杜逸安挑眉,“乾什麼?你喜歡說話說一半?”
卡爾沉默片刻,看向杜逸安,繼續道:“他允許那些家屬都可以來JM星采取資源,時限一年。當時,JM星已有資源漸漸枯竭的跡象。”
杜逸安慢慢轉過身,“你說什麼?”
卡爾避開他的視線,“所有人都在稱讚元帥大義。收養戰友留下來的孤兒,待為親子,不惜用自己的利益補償那些失去親人的軍屬,他比帝國的掌權者更加稱職。”
“是嗎?”杜逸安勾了個笑,隨後麵無表情地看著周圍荒蕪的一切。
真是大義呢。
他配當什麼父親?配當什麼星球主?一切不過他是用來堆砌名聲的工具罷了。
杜逸安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前的枯樹相較兩個多月前,已經有了極大的改善。
傷痕又少了些許,垂下來的悄悄觸碰著的他的枝條也又多了幾枝。
可是,這棵樹原本是像百花穀那棵一樣,枝繁葉茂,美得讓人失語的模樣。但現在呢?樹乾還是有著枯樹的樣子,上麵布滿了傷,它極力地掙紮地生長出了將樹乾襯得更加醜陋的新枝。
它原本應該很美。
晉冥察覺到了,向來和其他人不一樣,幾乎沒有憂慮的少年,此時的情緒很低。
他在難過。
為什麼難過?晉冥不懂。
他回憶著,在人類難過的時候,他的同類會做些什麼。
並不清晰的身影擁抱住了樹前的少年,生疏地拍了拍少年的背,他在安慰他,彆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