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謝晚何人(2 / 2)

晚來天欲雪 留枝 5292 字 5個月前

天青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上麵有一大塊水漬,零星粘著葉子牌的幾塊殘骸。

我真恨不得原地打個洞鑽進去。

殘留的理智驅使我從地上爬起來,遲來的羞恥讓我隻敢背對那人。

兄長似笑非笑:“剛從樹上下來,就輸了?你欠了多少錢?”

“欠錢不還非君子!”

既尋到借口,自然要逃。

我對秋南說:“回去算錢!”

這條走廊會經過外公的書房,我思前想後,決定冒雨回去,反正麵子已經丟光了。

再說,誰能保證還能再見麵?

於是我彎腰拎起地上的鞋子一頭紮進雨裡,把兄長的咒罵聲遠遠甩在了身後。

剛跨進院門,我還未來得及丟下手裡的繡鞋,就看見一人霸占著我的秋千。

是我姐姐。

她才不管我滿身狼狽,利落地往下一跳,走到我麵前。我約莫是受了涼,沒忍住朝她臉上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她閉了下眼睛同時深吸一口氣,應是忍住了揍我一頓的心思,她把我提溜進浴房,同時扔給我一本手劄。

我翻來一瞧,是她遊曆的風光劄記!

——

我絞著手帕坐在門邊,看著往來匆匆的侍女手裡端著的各色佳肴。

宋觀棋坐在我對麵,從口袋裡摸出一包蜜棗扔給我,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宋淑芸端坐得像一隻高傲的孔雀。

她見我看過去,回敬了我一個“我,你高攀不起”的眼神。我不落下風,對著她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兄長正和那人低頭說話。

那人真是好看,發如墨染,白衣勝雪。

他的眉毛恰如今晚的彎月,恰到好處地點綴在他的眉骨上。睫毛好像沾染霧氣濕漉漉的羽毛,偶爾露出平靜無波的眼瞳,點點燭火落進去,宛如夜幕星空。

他的唇就好像熟透的櫻桃,看上去很好吃?

我立馬晃晃腦袋,把不靠譜的念頭甩了出去。

有匪君子,不可諼也。

過了許久,竊竊私語聲驟停,絲竹漸淡,屋裡最後一盞燈也點上了。

月華如練,帶著春天特有的花香席卷而來。屋簷下懸掛的青銅鈴鐺此刻也模糊了輪廓,我偷摸打了個哈欠。

皇上清了清嗓子,講了些場麵話。

開席。

——

“諼諼近來可好?”

我忙咽下最後一口酥酪,起身望過去,隻見皇後娘娘虛扶了下朱釵,自然地握住了母親的手。

“多謝娘娘記掛,臣女一切安好。”我故作低眉順眼。

“那就好,你與晚兒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皇後娘娘眼睛都要笑沒了。

笑麵虎啊!打蛇打七寸!挖樹先挖根!柿子專挑軟的捏!

——

皇長子謝晚是何人?

十年前的除夕夜,他在宴席上突然吐血暈倒,太醫院挑燈翻了幾夜的典籍,也沒查出來他患的是什麼症。

後來,就再沒人見過他了。

皇上一旨賜婚,帝京沸騰,並不是因為皇家婚事,而是坊間認為他早就死了。

我卻知道,他沒有。

朝元三年的除夕夜,暴雨如注,那一年,我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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