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聖命難違(2 / 2)

晚來天欲雪 留枝 6922 字 5個月前

該死,我的耳朵好像也燒起來了。

“謝謝你。”我艱難地吞吐出聲。

“我剛剛隻是圖口舌之快,並沒有非要當你未婚妻的意思……雖是皇上的旨意,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不必娶我。皇上是你父親,你不同意,他應該也不會逼你……”

我在說什麼?

反正聲音越說越低。

不管了,我閉上眼睛,又添了一句:“我隻是隨口胡謅的。”

“趙諼,我會娶你。”

“你是聖命難違,我是情難自禁。”

我猛然睜開眼。

他正好拿帕子擦去了指腹多餘的藥末,身體也離我稍遠了些。

他眉眼帶笑,嘴上卻不含糊:“這下是真的嚇著了。”

——

下午鬨得實在是不愉快。

李淵打著厚厚的紗布,早早打道回府了。

瑜溯長公主差點擰著謝晚的耳朵罵他不知分寸,鬨得太難看,一邊又覺得該把李淵的臉也劃了,才能解氣。

最後還是宋觀棋埋怨自己不知分寸,才翻了篇。

夜色漸濃,我又瞧見了去年那個劍客,他提著我早上剛拎過來的梅子酒,懶散地躺在座位上。

今年的南風宴著實沒什麼意思,既沒有技藝高超的雜耍藝人,也沒有歌喉舞姿讓人挪不開眼的美人。

連那個劍客都隻顧喝酒不舞劍了。

也不知道瑜溯長公主想的什麼心思,竟想著讓各家小姐公子登台獻技。

我撐著腦袋看完了劉家小姐的水袖舞,王家小姐的書法秀;半眯著眼睛聽完了呂家小姐的箜篌曲,周家小姐的古琴令。

我閒得在桌底下打流蘇絡子玩。

“聽聞戶部尚書家的李小姐畫技一絕,不知和趙家小姐比,哪個技高一籌?”

不知是哪個不安好心的。

我手一抖,流蘇絡子打錯了個結。

我剛想尋個理由混過去,就聽瑜溯長公主道:“諼諼今日剛送了我一幅畫。”

“今日我也備了一幅畫,還請長公主笑納。”

李采薇的眼裡儘是傲氣,那雙含水秋瞳亮晶晶。

她師從黎風黎老前輩,專攻山水畫。我曾有幸見過她畫的蜀地流雲圖,是去年年初黎老前輩特意拿給我外公品鑒的。

大氣磅礴,很難想象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不知今日她畫的又是哪種山水風光?

是一幅畫在錦帛上的花鳥圖。

著實精彩,大片留白卻又濃墨重彩,仲春群鳥嬉鬨之景躍然紙上。

“李小姐的花鳥圖甚是出彩。”

是謝晚。

不知何時,他也出現在宴席之上,玉冠束發,手裡握著的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顛著,和往日清冷自持的氣質大相庭徑。

李采薇麵色一凜,眉眼也垂了三分。

他身體微傾,一把抖開折扇,又擺出一副看熱鬨的樣子來:“這畫裡頗有幾分薛老的神采。”

薛玟,宮中的老畫師。

他的畫,我隻見過瑜溯長公主府裡的那副百鳥逐戲圖和去年宮中宴會上新作的星月流光圖。

我也知道宮中畫師忌提點世家兒女。

“我不曾……”李采薇的眼又垂了幾分,嘴角依舊掛著得體的笑,“不曾有幸見過薛先生的畫。”

謝晚歎息一聲,沒有言語,卻使得整個廳堂寂靜無聲。就連燈芯爆裂的細微聲響都顯得格外清晰,瑜溯長公主陡然吸了口氣的無奈更加暴露無遺。

她就差把你小子彆給我添亂罵出來了。

她提起笑臉,勉強道:“快看看諼諼畫的是什麼?”

今年上元節夜市街景。

那一天,我在宮裡的摘星樓裡俯瞰了整個帝京。

燈火通明,西郊河畔人頭攢動,流水承載著千萬盞花燈,就如同夜幕裡的星星,忽明忽暗。

這幅畫,填滿了我在宮裡百無聊賴的生活,我的用心程度不低於那年給外公祝壽的錦繡山河圖。

當然,在宮裡我占到了便宜。

宣紙是在宮中畫室裡選到的最好的一批白鹿紙,墨是上好的頂煙。

顏料就更不必說了,光是紅色就有丹砂、胭脂、赭石、銀朱等多種選擇,稀有如石綠,群青也是應有儘有。

再加上不必花錢,我很舍得用。

所以這兩幅畫,先不論畫技,隻談成本,已有雲泥之分。

好像更安靜了,我連絡子都不敢打了。

“我都很喜歡!”瑜溯長公主趕忙朝侍女招招手:“快快卷起來,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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