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沈鯉、朱賡和皇帝硬頂,那就真有可能被貶官抄家,同時內閣也不會停擺,反倒成了皇帝的一言堂。隻要聖旨被內閣通過就符合程序,下麵的言官即便不怕死也很難再行使封還的權力了,因為皇帝可以換人。
誰不同意就換誰、誰直言上諫就貶誰,像言官那種六七品的小官京城裡多的是,實在不成還可以從南京調任。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到,不是所有言官都願意為了信念拋家舍業不顧生死,到頭來聖旨還是會被執行的。
“也罷,臣謹遵聖命!隻是其中細節還需多加琢磨,不可操之過急!”事已至此,沈一貫除了後悔當初太草率之外也隻能從善如流了。
其實除了怕削藩會惹來禍端之外,做為朝臣對皇帝的建議並沒根本上的抵觸。宗室待遇問題早就成為了弊端,急需整治。隻是提出來必然會得罪皇家,平時沒人願意惹火上身。
現在由皇帝自己提出來,雖然顯得有些倉促,倒也不是不能做。一旦沒有產生太大副作用,反倒是個容易被士林稱讚的好事。
“沈閣老此言極是,朕也是這個意思,詳細的辦法還要靠眾愛卿出謀劃策。都起來吧,王安,賜茶備飯!”
這就對了嘛,見到沈一貫服軟洪濤也不再橫眉立目。但態度依舊很堅決,茶、飯都備上,意思很明顯,今天不把這件事搞明白誰也彆想離開!
“田義,朝廷大事由內閣大學士們商議,內廷則要由你來運籌,可有計較?”
五位大學士加兩位大太監在養心殿裡嘀咕了足足兩個時辰,才把消減宗室待遇的大框架勉強定了下來。但具體細節數據還要由宗人府補充,畢竟此時已經有十幾萬宗室成員了,每家每戶的情況還不太一樣,統計起來很是麻煩。
皇帝的新政能不能被朝臣接納已經不是洪濤需要考慮的了,那是內閣大學士們的工作,但除了朝臣們之外還有一個組織也得要擺平,那就是後宮。
消減皇室費用真不僅僅是皇帝一拍桌子就能完全定下來的,太皇太後、兩宮皇太後、皇後、嬪妃、包括太貴妃、太嬪妃們的意見也得部分參考,畢竟這件事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她們的生活質量。
“萬歲爺請示下,奴婢半個字不敢違背!”田義回答得很乾脆,態度極其堅定,可怎麼聽怎麼有一種無奈的感覺。經過大半天的商討他已經確定了皇帝的想法,不是突然間的心血來潮,而是長時間的處心積慮。
連內閣大學士都不得不屈服,自己這個太監頭子跳出來反對還管用嗎?與其惹皇帝不樂意,甚至招來殺身之禍,不如言聽計從隨大流。
但他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此事過後不管結果如何必須要上疏乞骸骨了。新皇帝壓根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從某些方麵講比先帝還能折騰、還狠。自己這把老骨頭既理解不了用意也跟不上節奏,繼續占著高位除了危險沒任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