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洪濤目前還用不到扛炸藥包衝鋒的角色,報紙可以辦,但要按照自己的意思辦,儘可能先向著學術交流平台發展。在朝政問題上打打擦邊球蹭熱度沒問題,千萬不能介入派係鬥爭,更不允許變成利益集團互相攻擊的工具。
“那心學之爭……”李贄像是理解了,又摸不太準界限,再次提出個比較敏感的話題。
“爭!理不辯不明,泰州學派一定要在李師你的手裡發揚光大!但一定要記住朕的話,學術之爭可以,萬萬不許牽扯到朝堂,否則真會有殺身之禍。人都沒了,何談思想理念?”
讓李贄一問,洪濤腦子裡突然靈光乍現。報紙也不是完全無用,如果能因此挑起泰州學派和東林書院之間的學術爭論,多多少少也能吸引走一部分對自己的關注。
不過學術之爭和政見之爭很容易混為一談,在這方麵還得再三強調立場、劃清楚紅線、講明白後果,彆把好事辦成壞事。
“陛下的行事風格與棋風有相似之處,怪招頗多劍走偏鋒。然朝堂之爭不可全靠出其不意,用多了就無怪可言,該如何是好?”
這回李贄應該是全聽明白了,沒有說能不能做到,反而對皇帝指手畫腳起來,還提出個很僭越的問題,三板斧過後該怎麼繼續。
“哈哈哈……李師,棋風如人有些道理,卻不能當真。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性本惡尚無定論,怎可靠區區棋盤定人品性。多言無益,你我君臣暫且慢慢看,看看朕還有多少怪招。”
這倒是洪濤沒想到的,合算老頭想靠下棋來揣摩自己。對不對呢,隻能說道理對,但太膚淺、太不全麵。
就和字如其人一個道理,做為專業政客,如果連心中所想都藏不穩妥,寫個字、畫個畫、下下棋、吟吟詩就能被看透,怎麼可能出現黨爭。
後世裡那麼多研究社會學、心理學的機構,誰也不敢說把人的思維研究透了,事實上永遠也不太可能研究透。因為人的思維會受到很多動態參數影響,偶然性很大,基本上找不到規律。
“……一切全憑陛下做主,恕臣無狀,如此好消息定要早早讓城所知曉,告退!”
麵對年輕皇帝展露出來的又一張陌生麵孔,李贄即便不想承認看走眼也隻能暗中慚愧。這張開懷大笑、無所顧忌、氣勢淩人的麵孔以前確實沒見過,正好從側麵印證了皇帝的說法,人不可貌相!
“且慢,辦報不急於一時,沒有印刷機光靠雕版事倍功半。朕還有事要問,你可知陳用賓此人?”
“……可是右都禦史巡撫雲南的陳毓台?”聽到這個名字,李贄的麵色明顯凝重了許多,遲疑片刻才回答。
“正是!”
“臣與他稱得上同鄉,但交往很少,對雲南戰事不甚了解。”見皇帝沒什麼表情李贄更謹慎了,多一個字不想說,隻承認了無法回避的籍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