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錦衣衛和東廠都是皇帝的保鏢、耳目和打手,可曆任皇帝不知道是看不出來、管不了還是不會管,始終也沒把這兩個要害部門的保密製度當成大事來抓。
倒是有個皇帝實在忍不下去了,也僅僅是弄出來個西廠。表麵上看是互相鉗製,實際上宦官之間的權力鬥爭味道更濃,監督的作用沒有傾軋的效果大。
想和這個時代的官員集團、武將集團、勳貴集團、地主士紳集團掰手腕,當皇帝的也隻有一個辦法,掌握軍隊。
而在掌握軍隊之前身邊必須得有眼睛、耳朵,要大概知道對手都在做什麼、想什麼,如果可能的話最好還能當隻手用,在關鍵時刻乾點臟活、累活。
現在的錦衣衛和東廠明顯不合格,必須要改,馬上改!錦衣衛牽扯的麵有點廣,其中還存在著諸多曆史遺留問題,光是以前封的各種養老頭銜就沒辦法取消,那就先拿東廠當試點。
“這……這……怕是治標不治本……”但皇帝的高瞻遠矚沒得到喝彩,反倒讓陳矩頻頻搖頭。
“仔細說說!”
洪濤沒不耐煩,也沒覺得陳矩故意阻攔,自己所見到的太監和史書裡講的好像都不太一樣,阿諛奉承之輩有,但做到頂級的沒有。從田義到陳矩再到王安,很多時候不是在稱讚皇帝如何英明神武,反而是提醒更多。
從這點上講太監往往更純粹,是真希望皇帝能當好,其次才是榮華富貴。反觀朝臣們的心眼子就太多了,為了能獲得更多利益啥事都敢做,聖賢書更是狗屁,需要的時候拿起來,不需要了就扔在一邊,棄如敝履。
“外廠璫頭、番子皆來自錦衣衛,而錦衣衛的大漢將軍和力士則來自各衛所,奴婢無法染指。”陳矩一句話就把什麼叫治標不治本給說清楚了,他能控製最後一個選拔環節,卻不能掌握所有流程。
換句話講,原材料如果從源頭就受到了汙染,到了他這裡很難全挑出來,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大家全是成年人,說幾句瞎話、隱忍幾年,並不難做到。
這也是前麵十多位皇帝為什麼都不能把錦衣衛和東廠弄成鐵板一塊的最根本原因,麵相中等以上、個頭高大、身體健壯、手底下得有點功夫的年輕男子不是滿街隨便抓幾個就有的,更不是宦官可以充當的,無解。
“就因為這?”皇帝好像沒聽懂,摸著下巴一臉的不以為然。
“……奴婢愚鈍,萬歲爺明示!”這下陳矩還得繼續磕頭,總不能指責皇帝笨蛋沒聽懂吧,乾脆您想怎麼乾就直說吧。
“可不可以不從錦衣衛中挑選?”
“這……錦衣衛、東廠皆是萬歲爺的親軍,如果不知根知底怕是難以護衛周全,還望萬歲爺三思!”
這個問題直接就讓陳矩結巴了,啥破辦法,難不成讓禦馬監的監槍、稅監們在民間尋訪相貌周正的江湖人士入宮伴駕?可誰能保證他們靠譜呢,出了問題還得怪在自己頭上。
“噯……你這腦子都長死了,找不到合適的難道就不能從小培養嗎?朕又沒說馬上要東廠大變樣,就算能辦到也不可大張旗鼓,被外麵那幫家夥知道了又要鼓噪添亂。
朕才二十二歲,有大把時間可等,三年不成五年、五年不成十年,隻要把體係建立起來,每年補充十個八個的新人進去誰也不會太在意,你以為如何?”
洪濤摸著下巴咧了咧嘴長歎一口氣,對陳矩的表現略微有點失望。這家夥在舊體係裡混的時間太長了,思維模式已經固化,光靠旁敲側擊的啟發無法召喚出靈性,還是直接說吧。
“從小培養……奴婢以為瞞不過滿朝文武,到時候他們還是要找萬歲爺討個說法。”可惜陳矩一點都不體諒皇帝的好意,依舊在挑毛病。
“北安門外的歐羅巴廟你可知曉?”麵對如此一塊冥頑不化的實心腦袋,洪濤也沒心情摸著下巴裝高深莫測了,一句話揭開了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