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其人……可否讓學生當麵請教?”
但王徵不這麼想,所有工程都是徐光啟主持的,沒見到有彆人過來指手畫腳。那些奇特的書籍也出自其手,連字體都一模一樣,假托他人無非就是嫌自己太笨,不肯正式收徒。
“……有朝一日你總會知曉的,現在跟吾去見客,把嘴閉緊,不該說不該問的一個字也不要吐出來!”
這下還真把徐光啟給問住了,皇帝明確說過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有關圖紙和書籍的來曆,麵對追問是既不能承認又無法否認,乾脆不聊了,氣哼哼的背著手向碼頭走去。
“此船真是怪哉,帆具全是軟的,恩師可曾見過?”王徵倒是不太在意徐光啟的態度,跟在後麵邊走邊端著望遠鏡瞧,很快又有問題了。
“像是佛郎機人所用,他們的大海船行駛起來帆具遮天蔽日,但操作極其繁瑣,不知袁都督為何要用在新船上。”徐光啟雖然比王徵大不了幾歲,見識方麵卻要多很多。這就不是天賦了,而是後天教育。
他生在鬆江府上海縣,是座繁華的碼頭,從小見過各地客商和各種船隻。成年之後又去廣東、福建遊曆,不光認識番僧還見過葡萄牙人的海船,並對其帆具有過初步認知,此時正好用上了。
“既然佛郎機人能靠此帆行駛萬裡,應該有其獨到之處吧!”
王徵就不一樣了,雖然也出生在書香門第,卻身處比較閉塞的內陸,見不到太多新鮮事物。不過他比徐光啟的聯想豐富,更善於去發現優點,且毫不守舊。
兩人口中的袁都督,乃漕運總督袁可立。自打景陽元年與年輕的皇帝一番深談之後就義無反顧的紮進天津衛,帶著一營漕兵和十幾位造船匠開始了建廠造船的前期工作,三年間幾乎不曾離開,更沒回過家。
之所以如此用心敬業,隻源自兩個詞,知遇之恩和誌同道合。自打萬曆二十四年因上疏指責萬曆皇帝寵信後宮、弄權誤國、朝綱廢弛,被削職為民後,那顆原本火熱的安邦治國之心就逐漸冰冷,再也不想踏入朝堂。
但景陽皇帝的幾句話又讓它慢慢燒了起來,不是新皇帝巧舌如簧,是抓住了本質。想強國必須革除弊端,想革除弊端僅靠朝堂爭鬥遠遠不夠,必須得手握兵權。
最主要的是做這一切的最終目的不是獨攬朝政、一言九鼎,而是要掃平外患、富國強邦。不光是說說,還有詳細的計劃步驟,這就不得不讓人相信了。
當然了,也不是完全信服。新皇帝那套想自己強壯就得去搶奪彆人食物的理論不敢苟同,主要是太赤果果了,沒有絲毫道德廉恥。
可仔細想一想又不無道理,且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替換。到底成不成呢?有時候袁可立比皇帝還著急,迫切等著實現的那一天,想看看最終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