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朱某也略知一二,有喜有憂。李都督初來時選了幾個縣,要求當地官員鼓勵農戶開墾山坡地種植番麥和番薯,一年比一年效果突出。
時至今日兩年有餘,當地農戶除了水田和甘蔗之外幾乎家家都種上了番麥番薯,尤其是番薯,每畝少則三石,多則四五石。
雖然不能餐餐食用,卻可用來抵稅,或者晾乾之後存起來以便青黃不接時果腹。其實隻要允許以番麥和番薯抵稅,農戶們更願意種這些不用太精心伺候,產量又高的莊稼。
但李都督選中的縣皆在肇慶和梧州左近,當地官員與之有交情,答應用番麥和番薯抵稅。其它州府則不同,堅決要拿到朝廷公文才肯變通,故而種植番麥和番薯者不多。”
關於李贄在兩廣推行的番麥和番薯種植計劃,朱雀同樣比較了解。榨糖廠雖然用不上這兩種糧食,卻要和各縣的甘蔗農打交道,既耳聞又眼見,絕不打誑語。
“可是那胡桂芳從中作梗?”一說到官場上的門道袁應泰就自如多了,想也沒想,馬上點出了一個人。
“藩台明鑒,胡藩台為官清正,並非故意針對,隻是稍顯守成,做事一板一眼。”當著右布政使去評論左布政使的優劣,在不是特彆熟的前提下,朱雀斷然不會說出心裡話,意思到了就成。
“……民田歸袁某,雖有陛下授意,若想說服這10府1州77縣和散州的父母官們也需時日。若是李都司能先行一步做出表率,袁某這裡就要容易的多了。”
不管朱雀如何婉轉,袁應泰也明白了問題的關鍵,肯定有胡桂芳的原因,但也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意思。布政使雖是一省之長主管民政,可若是沒有朝廷公文,僅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州府縣的官員恐怕也不會買賬。
番麥和番薯雖然經過兩年多試種,已經被證明是耐貧瘠、產量高的好莊稼,但在不同人的眼中看到的結果是不同的。與大米比起來,很多人可能並不習慣番麥和番薯的味道,更不覺得好吃。
如果他們不挨餓,怕是一輩子都不願意嘗試,自然也就沒有動力去冒著犯錯誤的風險,擅自把這兩種糧食納入稅收名單。想改變倒是不難,隻需以布政使的身份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腦袋上,各州府縣也就不會再堅持對抗了。
可這一切需要時間,至少也得等自己差不多把近百位官員都見一麵談談才可以。在這之前,假如李如梅能以都指揮使司的身份做出表率,自己的說服工作肯定會更加順暢。
“……袁藩台可是要本官先以軍田試種?”李如梅略加思索就猜到什麼叫先一步表率了,各省都指揮使掌管著本省衛所,而衛所裡不光有兵還有田畝。
“然也!李都司可知番麥和番薯朝廷收上去有何用?”見到李如梅如此上道,袁應泰也投桃報李,打算說點可以透露的秘密。
“本官不知,還請藩台解惑!”果然,一聽有料要爆,對民政漠不關心的李如梅馬上提起精神,伸長了耳朵。
同樣模樣的還有朱雀,自打總督開始大力推廣番麥和番薯種植之時他心裡就有個疑問:允許農戶用這兩種糧食抵扣稅收,朝廷收上去該乾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