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弘剛,伱真的認識周東陽!”聽完了皇帝的講述,第一個有反應的不是當事人許弘剛而是刑部尚書沈應文。
之所以關押了廣東和福建舉子,一口咬定他們是凶手,就是受了許弘剛的蠱惑,覺得周東陽之死是天賜良機。如果能抓住做一做文章,不能說直接打敗皇帝的新政,也能挫其銳氣,儘可能阻止向浙江乃至全國蔓延。
結果算計了半天,張羅了半天,把能鼎力相助、誌同道合的同僚們都發動起來了,還搭上了數十名舉子,到頭來居然是個騙局,情何以堪啊!
“臣是否認識周東陽與其被打殺並無關係。臣是有欺君之罪,任憑陛下處置,死而無憾。然殺人償命也是天理,懇請陛下奪其功名,交由三法司共議!”
麵對皇帝的咄咄逼人和同僚的怒目相視,許弘剛沒有退縮。事已至此,縮頭求饒不是明智之舉,最好的脫身之法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攻其必救,逼著皇帝不能公開袒護那幾名舉子,把事情搞大,才有可能保住性命和家族。
這一招其實也不是和外人學的,全靠皇帝身體力行言傳身教。利益互換嘛,隻要價格合適,全天下就沒有不能交換的東西。
“臣以為正該如此,許禦史欺君事出有因,舉子鬥毆出手傷人致死也需查明。臣自請辦理此案,給全天下一個交代,也給陛下一個交代。”
眼瞧著刑部尚書認罪伏法,左都禦史自身難保,大理寺卿高攀龍坐不住了。這件事到底從何而起又走向何處,至今他也沒完全聽懂。但有一件事懂了,皇帝又在借勢,借舉子殺人案打擊朝中的反對勢力。
如果讓皇帝再次得手,那朝中就又要消失一批反對新政的官員,而皇權則會提升到一個新高度,讓人無法抗衡的高度。此時除了堅定的保皇派,應該沒人願意看到這一幕變成現實,所以不管有沒有危險也得出手相助。
“交代?作為大理寺卿,連案情都沒搞清楚就妄言交代,難不成個人恩怨比朝廷律法還重!周東陽為何而死,是不是被舉子打殺,到此時了難道還需要審嗎?
爾等想過沒有,如果僅僅是為了避嫌,閉口不言就是了,有什麼必要把全府上下唯一認識周東陽的人趕緊打發回老家?還特意叮囑回家之後馬上去找周東陽的父母,帶著其一家人馬上搬去江西。
順便提一句,江西吉安府是許禦史母親的祖籍,朕說的沒錯吧,許弘剛許大人?那你又是要隱瞞什麼呢?有沒有可能是周東陽身上的隱疾,比如說羊角瘋?”
要說許弘剛布下的連環計的確挺高明,關鍵點並不是設計,而是靈機一動。他原本並沒什麼想法,頂多是想在禦前會議上和皇帝爭取一下監考官的名額。
但是當周東陽死在竭雲樓,隨行的書童回府稟報,在去刑部的路上才突發奇想,打算用這件事為導火索,在士林和民間掀起一股反對新政的浪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