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琛還是笑著,“我請了半天的假,帶你出去玩,走不走?”
這當然必須要走啊,孟梨直接抬腳就要出屋。
然低頭發現自己身上衣服不合適,連忙又回去換了套衣服鞋子。
換好衣服鞋子出來,頭發也重新梳整齊了,挎了個小包,在茶幾上留了張字條兒,跟著季琛出了門。
季琛是開著軍用四輪吉普來的,就停在職工樓下麵。
孟梨上車扣好安全帶,轉頭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啊?”
季琛發動車子上路,“想打聽這點事還不簡單?”
孟梨看看他收回目光,沒再多說這個。
兩人商量著剩下這小半天去哪兒玩去,其實整個北京城,都叫他們上學的時候混遍了,就沒有他們沒去過的地方。
最後商量下來,去北海公園劃船。
在映著白塔的湖麵搖槳,會很自然地想起那首兒歌——《讓我們蕩起雙槳》。
小船靠彆人的船近了,還能聽到彆人在唱。
如今的世道已經開始變了,不再像以前,哪兒都有穿軍裝拔份兒的孩子。
這會兒學習成了正經事,大多數孩子都認真學習去了。
孟梨和季琛在北海公園玩到暮色升起,而後兩人去老莫吃了頓晚飯。
老莫正經名叫莫斯科餐廳,是老北京城最著名的一家西餐廳,早前孟離季琛他們在四九城混的時候,每回身上攢出點錢來,就來這裡消費。
這裡可以說是六十七年代人的集體回憶。
孟梨和季琛兩人坐在餐廳的一張罩白布的桌子上,麵前擺著銀色燭台,上頭豎著幾根白色蠟燭,正搖曳著細細長長的火苗。
孟梨用烤麵包片沾一點紅菜湯,吃上一口說:“這地方太奢侈,我們都沒什麼錢,攏共也就來過兩回,也沒敢多點,以前你們是經常來吧?”
季琛手拿刀叉,很是放鬆愜意,看著心情巨好,“我們來的也不是很多,這地方可不是大院兒裡的食堂,想吃什麼吃什麼。不過我們每回過來,總有人使壞,把人家這刀叉順走。”
聽著季琛這麼說,孟梨腦子裡原身的記憶也就出現了點相關的。
她看看自己手裡的刀叉,這都是銀質的,難怪有人偷。
她笑一笑,用原身的記憶說:“我們也一樣。”
說完又抬起頭看向季琛,問他:“你那些哥們兒都怎麼樣了,肖建國那幾個。”
季琛把嘴裡的法式炸豬排嚼完咽下去,“都在部隊呢,早幾年那環境,都沒看過書學過習,沒聽說有複員參加高考的,八成是都知道自己考不上,所以在部隊裡熬著唄。”
說完問孟梨:“你呢?卓西他們呢?”
孟梨用叉子叉一點蟹肉沙拉,擱著手沒往嘴裡放,“卓西在廣州,衛東在南京,他們倆都在部隊裡。周南和金北去了四川山區,我去他們家找過他們,在鄉下都沒回來。”
因為高考恢複,很多知青都在這兩年想方設法回到了城裡。
家裡實在沒有關係可靠,自己再找不到門路,回不來也算正常。
畢竟到目前為止,上山下鄉這事兒也沒正式說要停止,更沒說下鄉青年可以返鄉。
季琛看著孟梨,忽然有些感慨,“還是從前好玩,兄弟情義大過天,哥們兒就是一切。”
孟梨輕輕吸下口氣,“誰說不是呢。”
人越長大越沒了從前的單純和赤誠,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活奔波折騰。
吃完晚飯季琛沒再帶孟梨出去玩,直接送孟梨回了家,畢竟她現在一點假小子樣也沒有了。
她爸還在家等著她,太晚回去總歸是不太好。
到了孟梨家樓下,季琛停下車子來。
孟梨沒有立即下車,坐著又和季琛聊了一會天。
兩個人都沐在夜色裡,不大能看清對方的臉。
白天玩的高興的時候也沒聊什麼掃興的事,都在暢談過去或者軍隊中的事。
這會兒大約是夜色讓人心沉,說著說著不知怎麼就說起了煩心事來。
孟梨靠著座椅背,跟季琛吐槽自己的親媽顧慧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