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攤上這個狗屁係統?
為什麼要對上凶殘惡鬼?
為什麼要用自己生命去愉悅一群不知道什麼玩意觀眾?
他隻是想活下來啊!
它媽,隻是想活下來啊!
繆思媛安靜地坐著,任他發泄情緒,幾分鐘後,張熙站起來,顫抖著寫下:“我把身上剩餘打賞幣兌了幾束海棠花,如果你能夠活下來話,可不可以它送給夜深花睡。”
夜深花睡是直播間有史以來最偉大任務者。
傳說中,她是唯一一個完成所有苛刻任務,並且返回到現實世界人,也是過了這麼多年,依舊沒有被超越排行榜第一名,位置遙遙領先。
張熙一直把她視為偶像,把她看作是希望,走出這場無限輪回噩夢希望。
繆思媛看到這個名字,手指頓了頓,苦笑:“夜深花睡?她不會接受你禮物。”
張熙微微張大嘴,繼續聽女人說道:“她和你不一樣,和我們都不一樣。”
“張熙,你還記得嗎?我和你說過。我們進入這場遊戲,就意味著接受弱肉強食規則,泯滅人性,努力讓自己啃著彆人血肉活下來。可是有些人偏偏不肯,就算在黑夜裡,也要變成太陽,也要,懷有生而為人尊嚴和善良而死去。”
“總會有著這樣人,所以就算在再深黑暗裡,也總會有微光閃爍。”
“我還跟你說過……”繆思媛攥緊鋼筆。
張熙接了下去:“她已經死了。”
張熙有點聽明白了。
傳說是假。夜深花睡沒有成功擺脫直播間,而是已經死了?
永遠榜一,像無數任務者一樣,消失在黑暗裡,無聲無息地死去?
這個結果讓他難以接受,甚至比他馬上就要死去事實更難以接受。
一直以來,他把夜深花睡當成是信仰,當成他離開死神直播間希望。信仰崩塌比肉.體泯滅更令人難受。
他在紙上瘋狂亂塗:“你胡說!不可能!她肯定還活著,現在已經回歸正常生活了!一定!她隻是出去,走出去了!”
繆思媛歎口氣,沒有試圖再說什麼。
張熙離開教室辦公室時候,心中堵塞。
連遙遙領先榜一、所有任務者心中信仰都已經死了。
那他還在堅持什麼?
“哈哈。”他乾巴巴笑兩聲,也不知道到底在笑誰。
拿出手機,點上那個提交任務,任務自動顯示下一步提示。
“深夜十二點,把‘她’帶到初中部小操場旁禮堂裡。”
初中部一共有兩個操場,一個大操場,供學生們晨跑,舉行各種活動。另一個小操場麵積隻有籃球場大小,很少有人去,至多隻有幾個男孩子放學後蹦蹦跳跳打籃球。
小操場旁邊禮堂荒廢多年,更加沒有人去了。
前幾天任務者們在白天把整個學校探索了一遍,張熙還記得接近那個禮堂時,望著灰白牆壁,陰森洞口,心中滋生恐懼。
要是等到晚上十二點,那邊估計會更恐怖吧,也不知道會出來什麼鬼東西。
張熙咬咬牙,朝方棠棠走過去。
現在是語文課,趙老師挺著大肚子,坐在講台那邊。
她身體不方便,講課多半是坐著講。
方棠棠腦袋炸裂,想起入夜後女鬼,心裡發怵,低著腦袋,完全不敢抬頭看。
可是昨晚“趙老師”救了自己,想到這裡,她心裡又沒這麼怕,還很感激老師,兩種複雜情緒混雜在一起,讓她心不在焉,胡亂在紙上塗寫什麼。
老師聲音很溫柔,說話溫聲細語,講課細致,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棠棠,你把課文讀一遍。”女人溫柔地說。
方棠棠硬著頭皮,翻開書本:“東船西舫悄無言……從此君王不早朝……”
教室裡傳來歡快笑聲,寧薇捂著肚子笑趴在桌子上,瘋狂朝她使眼色。
[你這個憨憨,聽課了沒有,我們在學是項脊軒誌啊!]
方棠棠:……
趙老師脾氣好,這樣也沒有生氣,隻是柔聲道:“要好好聽課,不要分心。”
方棠棠點點頭,坐了下來,餘光瞥見陸漣也微微彎起眉眼,在偷偷笑。
“你笑什麼?”少女臉上揚起薄怒,用手肘狠狠撞了陸漣一下。
要不是為了找你,我會被鬼逼著背長恨歌嗎,都快精神汙染了。她猛地想起,好像那是前天晚上事,還真不怪陸漣。
“都怪你,你還笑!”
她瞪圓眼睛,氣鼓鼓地說。
肯定是因為昨晚沒睡好,精神不好,才沒心情聽課。反正,都怪陸漣!
就算房子破了,非急著要馬上離開嗎?不知道和她說一聲再走嗎。
“理我了?”陸漣小聲說。
方棠棠想起早上許過豪言壯誌,小臉一熱,憋了半天,輕輕“哼”了聲。
她決定明天也不跟陸漣說話了!
她用手托著腮,無精打采地聽老師講課,眼皮越來越沉。
小腦袋像小雞啄米一樣,一上一下,終於頭一垂,徹底睡死過去。
意識消失前一秒,她聽到老師柔聲念著課文:“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