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兩個月亮正在分離,夜間的大地仍舊蒙著一層銀白的光。
一個人影從樹林間釀蹌著跑出,大概因為頭上挨過一下,半邊臉上都沾著血。
他覺得視線有些迷糊,血流進了眼睛裡,卻並沒有去擦拭,頭很疼,他也不在意。
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對了,他們是來殺人的,殺了咢部落的人,然後搶他們的水月石!
潛入,殺人,搶寶石……
好像還有什麼來著?
他一邊走一邊想。
地麵有很多深淺不一的小水坑,腳踏進水坑的聲音在周圍非常清晰,濺起的泥水在月光下反射出亮光。
直到他走到一條河旁邊,尚餘的清醒意識讓他在掉進河之前止住腳步。
愣愣看著麵前這條河,他漸漸記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在入侵咢部落之前被叮囑的事情。
“當河水漲起時,要快速撤離,一旦河水上漲,不可接近咢部落範圍內的任何水池、河流,切記……”
麵前這條河,寬度不超過十米,在這一片地帶並不算什麼大河,充其量隻能算是支流中的支流罷了,但是,這條河的河麵,的的確確上漲了。
河麵上漲的時候,不可接近水池及河流……不可接近……
想起的事情讓他頓時一個激靈,連忙往後退。
但是,他才退了一步,一個身影已從河水中快速衝出。
一張大嘴朝他咬了過來。嘴巴周圍布滿的硬質鱗甲。巨大的頜部,有著讓人不寒而栗的粗大的錐形牙齒,齒縫間似乎還有一些肉渣,還有尚未散去的血腥味……
這是他最後看到的情形,下一秒,他便被咬住拖進水裡,錐形的牙齒頃刻間刺破了他的內臟。在被拖進水之前,他已經被咬死。
河水裡,周圍有其他鱷魚朝這邊彙集過來,他們咬著“食物”,翻滾著,將食物大卸八塊,然後吞食乾淨。
……
在咢部落,很多地方都發生著類似的事情,尚留在咢部落的。跑得快的,僥幸能撿回一條命,跑得慢點的,會被咢部落的人以及那些回來的成年體鱷魚們聯合絞殺,最終成為鱷魚們的食物。
之前的廝殺所留下的屍體,正在漸漸減少。隻是。減少的都是侚部落的人,這些外來者們,成為了回歸的鱷魚們的食物。
叫了幾天的小鱷魚們,現在也停下來了,有一些甚至還爬入水中,和那些大鱷魚們一起,去其他地方清理“垃圾”。
對咢部落的人來說,這些鱷魚是“寶魚”,而對於其他人,這就是噩夢了。
邵玄站在那裡。看著一條條鱷魚從旁邊經過。
這些從大河中歸來的鱷魚們,大的十米以上,小的也不少於三米,有的從河中遊往其他地方,有的直接從濕地走過,雖然走的速度並不快,但看上去殺氣騰騰的,那雙跟咢部落人差不多的眼睛裡麵,凶光畢現。
當這些消失了段時間的鱷魚們回來時,咢部落的人都相當興奮,這意味著,今年的這場戰爭能結束了。咢部落的地盤上,最好的守衛,其實就是它們。
這些鱷魚並不會去傷害咢部落的人,即便是已經沒了呼吸的人,它們也不會去撕咬,而其他部落的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完全是當食物處理掉,相當凶殘的吃法。
邵玄作為外部落人,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亂跑,他和咢部落的人站在一起,幾步遠處還站著咢部落的巫。
一條身長超過十五米的鱷魚從邵玄旁邊經過,大概是察覺到邵玄的不同,走近,朝著邵玄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咕嚕聲,它在懷疑邵玄的身份,那雙冷漠的眼睛裡泛著殺意,似乎下一刻就會毫不留情張開大嘴撕咬似的。
但是,在巫說了幾句邵玄聽不懂的話之後,那條鱷魚離開了。
“帶上這個。”巫遞給邵玄一個骨製的牌子,上麵有咢部落的圖騰紋。
邵玄接過來,有了這個,不論走到哪裡,那些鱷魚就不會去當成敵人了,而且這個骨牌隻有巫手裡才有,是臨時製作的,並不像首領的令牌,這種是不可作假。
當月亮消失,太陽出來時,咢部落的地盤上,已經見不到一個活著的入侵者。
邵玄帶著沉甲往回走,沿路能看到不少水池裡的大小鱷魚,在水池裡翻滾著,撕扯那些已經看不出模樣的人,水池都已經染上了血色,但不論是沉甲,還是部落的其他孩子,就連隻有兩三歲的孩子,都對這一切見怪不怪,有些還在旁邊歡呼地叫。不是天生冷漠,而是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離家越近,沉甲的步子越來越快,連水月石都顧不上了,邵玄幫他抱著藤筐,他也沒多在意,他現在就想看看他阿爹阿娘有沒有安全回家。
“阿娘!”沉甲叫著,快速往那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