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祭祀這種意義重大的活動,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火塘邊上舉行的,起決定作用的並非火塘,而是火塘裡的火種,火種在哪裡,部落的人就聚集在哪裡,無關何處的火塘,多大的火塘。部落人隻認火種。
但是,偏偏這個時候,剛舉辦了一場成功誇富宴的炎角部落,卻對他們說,要在這裡,這個非炎角本部的地方,竟然要舉辦一場祭祀?
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至於剛才歸壑的那看似勸告的話……在他們看來,炎角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明擺著有什麼秘密在這裡,還不想他們看?
心思急轉之下,一些人覺得探查到了這裡麵的隱秘,眼睛噌地亮了。
原本在這場吃貨宴結束之後,琢磨著接下來再怎麼打探炎角的一些秘密,尤其是火種方麵的一些秘密。莽部落等中部幾個有名的大部落,他們在來的途中,就通過各種手段得知了一些關於炎角的消息,尤其是冬季裡咢部落那邊的火種動靜,以及冬季結束之後,新遷移過來炎河這邊的雨部落的火種動靜,都讓他們非常疑惑,迫切想要挖掘這裡麵的秘密。
正好,雨部落和咢部落,這兩個部落的首領和巫都會參加這次的炎河盛宴,眾人心中也就打算著事後去找這倆部落的領頭人聊一聊,這種小部落,應該不會拒絕他們這些大部落的談話。隻是,想要得知最正確的核心的秘密,找炎角詢問還是最好的,但炎角這個部落的脾氣一向不怎麼樣,大家的關係也不怎麼好,或許秘密談聽不到,反而還惹來一陣嘲諷。
沒料,這時候竟然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祭祀這種事情,肯定是與火種相關的,這種好時機,讓他們如何忍心錯過?
眼見為實,在炎角身上找到的答案,肯定是最正確的!
走?當然不!炎角的人想讓他們離開,他們偏偏就留在這裡盯著,看炎角的人到底會弄出個什麼動靜!
於是,原本抬腳朝炎河堡的獸牙門那邊走的人,腳步一轉,又停下了。隻是沒有再走回之前他們所坐的地方。
靠近門,有什麼變故的話,離開也方便。
朝周圍看一眼,顯然,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在靠近獸牙門的地方停留。
而疐部落等座次靠後的小部落,卻走出獸牙門,他們在會場內找不到好的地方落腳,膽小又好奇,隻能在門外朝裡探頭,遠遠地觀望。
咢部落和雨部落的人相視一眼,毫不猶豫地抬腳走人,他們是絕對不想留在這裡的。不過,心裡也有那麼點好奇,於是,他們走出門之後,又走了一段距離,才停下來找地方坐著,吃太多,站著累。
炎河堡會場之內,歸壑見到場中眾部落的反應,也沒驚訝,似是早就料到會這樣。粗略看了一眼之後,歸壑看向幾位長老,首先問的就是邵玄。
“咱們這就開始?”歸壑問。
“可以開始了。”邵玄道。
其他幾位長老也接連點頭。
炎角眾人站起身,將他們之前坐的地方擺放的桌椅凳子、餐飲器具等等東西搬開,留出炎河樓前麵的這一片空地,然後在炎河樓左右各站成一列。
幾位長老的位置靠前,大頭目次之,小頭目再次之,之後便是部落裡一些優秀的對部落貢獻大的戰士,或者一些有威望的長者等。
而不同於這兩列人的,還有三位。
現任首領和巫,並不同其他人一樣站於兩側,而是立於炎河樓前,正對著炎河樓下方那麵灰白色的沒有任何雕紋的石壁。
而與現任首領、巫同站於炎河樓前的,還有炎角的大長老邵玄。
會場上,其他二十四個部落之前坐過的地方,還有留著殘羹的器具,地麵有湯水和啃過的骨頭,沒有燒完的柴火還發出著劈啪的聲音,剩餘湯水的石鍋和石鼎中,燒得滾燙沸騰的湯水咕嚕嚕冒著泡,水汽不斷從裡麵飄出。
這所有的一切,炎角的人並未收拾。其實,這也是部落公認的一種習慣——在舉辦炎河盛宴的當天,不會收拾這些東西,先留著,讓大家看個夠,這是誇富宴成功之後的“勳章”,供人瞻仰。等到第二天所有的都冷了,熱騰的氣息全都散去了,再去收拾這些東西。
所以,現在也就隻有炎角的人所站的那片地方收拾過。
等所有人都站好,歸壑抬頭看向炎河樓最上方。
樓頂上,插著炎角圖騰旗幟的旁邊,站著一個人,正探出身朝下望,顯然是一直等著了。那是之前配合敖炫技過的矛。
此時,矛已經站到炎河樓最上方,他身邊還有陀和陶爭兩人。
朝下探身的矛接到歸壑抬手的信號之後,搬出一個幾乎與他一樣高的巨大號角,號角上還有清晰的一圈一圈的紋路。這是一隻山林中凶獸的大獸角做成的號角。不站在下方而是在這裡吹號,這也是一大殊榮,這還是他跟雷競爭後搶過來的吹號資格。
矛活動了一下手臂,做做擴胸運動,然後深呼吸,再緩緩吐出,最後才搬起號角,猛地吸氣,吹!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