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起來的鑄造室內,沒有任何新青銅工具,最多隻有一些普通的銅器。
自從出了上次的事故之後,邵玄同其他鑄造室的人尋找了一下爆炸的原因,最後發現,之所以那個晶心會有那麼大的反應,造成那般結果,就是因為新青銅的原因。
若是一般情況下,這兩者放在一起並不會有什麼反應,但若是在高溫之下,那些含青麵獠牙獸血的工具會與晶心發生一些變化,比如突然的爆炸之類。或者說,最關鍵的地方,就是青麵獠牙的血。鍛造過銅器的鑄造室裡,可以說,到處都是新青銅的痕跡,那樣一來,發生炸爐事件也就說得通了。
可鍛造晶心的時候,不能加入青麵獠牙的獸血,炎角的人就擔心打造出來的器具品質不會太好,在他們看來,青麵獠牙獸血就是好器具的必要材料。
但邵玄卻並不那麼覺得,即便打造出來的沒有新青銅好,但也應該不會差太多。
一種新的材料,總是讓人興奮的。就算覺得無法加入青麵獠牙獸血讓人失望,但對於新材料的期待卻並沒有淡去。
上次在事故中受傷不嚴重的人,幾天時間就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他們也是圖騰戰士,恢複力強,這些天一直同邵玄在鑄造室研究那些敲出來的晶心,嘗試打造器具。
控製爐火大小,甚至換了幾種木頭燒製的炭,這些與打造銅器的時候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雖然麻煩,但鑄造室的人卻越發看重這種晶心,這種晶心在鍛造的時候,還會發出許多火光,這是以前他們沒遇到過的。
鏘!鏘!鏘!
鍛打的聲音不斷從鑄造室傳來。
鑄造室外,除了這些聲音,周圍幾乎沒有其他雜聲,守衛的人雖然無法得知裡麵究竟發生著什麼,但他們能用以往的經驗猜測,這次鑄造室的人打造的,必定是與以往有異的東西。捶打的聲音不同,持續的時間也更長。
並不算多寬大的鑄造室內,捶打的聲音回蕩其中,每一次捶打,就會有火星從打擊之處朝四周迸發,像是夜裡綻開的煙火。
每一次呼吸都有灼熱的氣流灌進肺裡,鑄造室的人早就習慣了這種環境。站在旁邊的人,汗水已將身上的衣服浸透,更彆說鍛打的人了。
此時,掄錘的人是邵玄,燒紅的像是要發出火焰的胚體,在一次次敲打之下變化著,若是拿來與初始時候相比,這塊胚體已經縮小了很多。
捶打用的錘是晶塊中敲出的胚體打造的,現在用它來鍛打這些燒紅的不知為何物的胚體。
室內每個人的麵上都布滿了凝重和認真,像是脖子被固定似的,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站在那裡,雙眼緊盯著邵玄捶打的那塊胚體。
火鉗夾著那塊燒紅的胚體,以免捶打的時候這塊滾燙的胚體突然被敲飛出去,這要是落在人身上,能直接給將接觸的地方給燙熟了。
急墜而下的大錘敲打在胚體上,視線粘在那裡的人,麵上的肌肉都在顫動。迸發的火星四射,看上去像是邵玄要將那塊胚體敲碎一般,讓他們不由想起那天爆炸的情形,熱浪和迸射的火星,再加上捶打之下金屬的錚鳴,讓他們心臟都在隨之抖動。
鍛打是十分消耗心力的,用力的大小、角度、位置等等都需要考量,而不是在那裡掄著錘瞎打。
邵玄盯著那塊胚體,迸射的火星像是打開的時空隧道,而他自己身處其中。
捶打了多久?
忘了,隻是感覺每一天都像是度過了百年時光。
而已經被鍛打不知多少次的胚體,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來什麼,卻給人一種銳利鋒芒的感覺。
這隻是鑄造室的匠人們的一種感覺而已,不過,他們相信自己的這種感覺,這是經驗帶給他們的,如同狩獵的老戰士們在山林裡的直覺一樣,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更期待這種晶心打造出來的器具。
鍛造,塑形,打磨……
從打造開始,三十天後。
鑄造室內的一切聲音都停下來。
室內,邵玄這些天來一隻繃緊集中的精神,終於鬆懈,疲憊感一浪浪襲來,站著都累。
邵玄也不管地麵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東西,抬腳隨意撥了一下,便原地坐下,長長喘氣,同時,也看著手中的這把與以往其他武器都不同的刀,心中驟然升起無限感慨。
消耗了這麼長的時間,終於得出了一個結果,隻是不知道,這個結果會不會讓人滿意?
那是一把刀,近四指寬,若是與炎角人常用的刀相比,要窄一些,因為炎角人用刀劍都喜歡用寬大的,傾向於用重型的武器。邵玄手上這把,雖然沒那些寬,卻分量十足,若是其他部落的人或許會覺得太過沉重,不方便使用,但對於炎角的人來說,卻剛剛好。當然,若是再大一些,重一些,或許會更適合狩獵,習慣使然。
稍作歇息之後,在其他人期盼的目光中,邵玄拿著那把刀,打開了鑄造室的門。
室外陽光燦爛,投射在刀身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寒芒,讓見到的人都不禁閉了閉眼,同時,身上驟然冒起無數雞皮疙瘩,但這並不是說他們在害怕,相反,他們在激動,興奮,就像是酷暑天裡突然澆了一桶冰水。這種感覺不賴。
或許,那會是一把好刀。
邵玄深呼吸,室外的溫度遠沒有室內那麼高,讓放鬆下來之後有些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